斩龙头 五、倒戈《迷坊怪谈》|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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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坊怪谈》
斩龙头 五、倒戈

义兴的镖师们将装载二十箱镖物的十辆骡车都停在大路的中央,此刻正围拢在镖车的不同方位严阵以待,除板直躺在一方草席上的郑七,其他人都没受什么伤,看见风正刚赶到,纷纷喊:“总镖头!”

远处熊熊燃烧的客栈映在每一个人脸上,显得幽暗闪烁又诡异不定。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风正刚一边说,一边俯身去看郑七,他的上衣被剥去,青玉色从手臂已经蔓延到整个胸膛,借着火光竟然能看清他前襟的暗红气管和根根肋骨,可人眼看就要不行了的,全身罩着一层冷汗,喉咙里发出急促’咯咯’声,一副只能出气没有进气的份了。

“小七?”风正刚的拳头捏得青筋都要崩裂,懊恼自己不能找到解药。

“镖、镖头……”郑七的眼珠抖动几下,才艰难地转向风正刚,却突然激动地想耸起身子:“快走……”

但他的一句话没说完,风正刚就觉两侧脖颈一凉,是两把利刃同时抵住了喉咙——

“阿明、阿陈?”他背脊僵住,两边站的可都是他跟随多年的义兴兄弟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时候身边最信任的人居然会临阵反水,刀兵相向。

‘锵—锵—’耳后又是几下短兵相接,接着就听到老六破口大骂:“他娘的老周……”但随着一声拍击到肉的闷响,老六的话头也生生止住。

一个陌生声音附到脑后:“风镖头,走吧。”

* * *

那些人抬着郑七,押着风正刚以及老六等人走回了村中祠堂,奇怪的是,就像他们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到那样,门里门外,空地上又都站满了人。

看衣着扮相仍是那些村民,但区别不同的是神情。

就像此刻风正刚看着身边的这些弟兄们,多年风雨同路,很多人还是自己一手提携带大的,脸还是那张脸,但人却不再像是那个人了。只是原因不明,他虽然自信凭己一搏能够突围,但其他弟兄怎么办?只能按兵观望。

祠堂正中立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正确来说,是一位仪态儒雅翩翩少年公子;着锦带纶巾,穿白色交领儒衣,外罩雨过天青色绉纱直裰,腰间系地、水、火、风四色绦络嵌一块太极鸡血,虽十七八岁年貌,却眸色深邃,端起一盖碗慢慢喝茶,仪态竟如一个手握玄机的老者般笃定。

“风镖头。”那少年抬目扫过一眼便率先开口:“久闻三水义兴镖局总镖头的大名,今日才得一见,幸会。”

风正刚知道正主来了,一晚上蓬围村发生的所有离奇事件,必然与眼前这个少年相关,便拱手作揖礼道:“在下风正刚,不知公子何为?”

他的语气很硬,少年人也不在意:“敝人想与镖头谈一笔长期的交易。”顿了顿:“只要镖头答应,路途自然通畅,诸镖师无碍,押镖物平安。”

“风某行走江湖多年,通关行路自凭本事,不劳公子费心。”风正刚不寒不热地回这么一句,但话音刚落,却见那少年人嘴角微微上翘,似乎露出一丝嘲讽笑意,他心中一提就觉不对,猛听得身后“啊”地痛呼,他回头去看,登时嘶吼出声:“阿明!阿陈!”

阿明和阿陈是自己挥刀抹的脖子,木着一张脸,没有一丝犹豫,血柱喷溅到周围都是,连老六等人身上都是花花点点的,把他们全部惊骇在当地。

“住手!”风正刚脑子 ‘嗡’地一根弦就断了,想上前去揪那少年的衣领,但对方身子只是微微一让,他居然完全看不清对方的动作,膝盖处就结结实实着了一脚,借着惯性扑倒在旁边一张椅子靠背上。

“风镖头,敝人没有耐心,并且还有要事马上就得走。”少年好整以暇地理下衣摆,口吻毋庸置疑:“眼下你先替我做好这事,人和镖物都能平顺上道……何况,你也无可选择不是。”最后一句话时,他侧头直对上风正刚的目光,让风正刚在瞬间有种被钉在那里的感觉,明明看样只是个毛没长齐的少年人,自己这般的老江湖居然会被怵住?

“公子……请说吧。”风正刚的脑子里还一片空白,嘴巴却已经不受控制地说出口,他觉得脚底发软,险些站立不住,屋外陡然刮起大风,屋顶瓦片也发出 ‘哗哗’声响,看来后半夜要起风了。

* * *

当风正刚带着老六再次回到江摊上时,那惨况还是让人胃里止不住绞痛——

江水之际泛着层血沫子,空气中十分腥臭,也有很多死人,黑、红鳞泽的蛇群在肢体间蜿蜒流动,水浪拍涌的沙线上,巨蚺与一头身量黢黑且庞大的怪物仍撕滚在一起,那怪物似乎几番想逃回水中,但无奈巨蚺绷如紧弦,蛇头大开地咬着怪物的项背,并缠着它往岸上扯动。

还有几个没死的人相互追逐厮杀……风正刚定睛细看,竟是先才喊龙王现身的那个叫屠三的男人,以及几个黑衣人,举着明晃晃的长刀逼向小叫花子……诶?不对……那个真是小叫花?

借着火把的光,那个少年人正灵活地避开一记杀招,上半身衣服尽都撕破,单薄的脊背到前胸都浴着血……不同的是,血色中半隐一团张牙舞爪的张鳞蟠龙纹身,奔跑和摆动的手脚修长,还有多出一大截的身高,与先前那孱弱枯槁的形容差异极大。

是卸索功?风正刚惊诧莫名,所谓卸索其实就是缩骨,但一般所知的缩骨,是通过内力拉伸骨骼,使得肩膀等处的骨关节习惯性错位,从而缩小身型,但一般练到将身体缩细,却又有免不了把身高抻长的弊端,他还从未见过能将身体整个缩小一圈的人……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眼看最近的一个人追到,小叫花避无可避,随手抓起一把沙子甩到那人脸上,但刀已经劈下来,他将身直接趴伏在地,刀尖还是在他背上一划而过,但好歹避开刀锋,应该入肉不深。

“弟兄几个一起上,结果了那小子!”风正刚还在犹豫之间,却听身后老六一声吼,他要阻止也来不及。

但老六没跑出几步,那边厢的小叫花侧身滚开,听见这边喊杀声,立即发出一声唿哨,就听地面四周欷歔响动,紧接着一个弟兄就“啊”地惨叫起来:“蛇!”黑暗中似有几道闪电白影从地上砂砾间射起,他做出伸手去挡的动作,老六喊:“你胳膊上……”话还没说完,那人更大地惨叫仰面倒下,风正刚着急上前,见是两条拇指粗的银环蛇绕在他臂膀上,蛇头张开扣在肉里。

那华服公子允诺他们的是,只要立即赶去江边杀掉小叫花子,就算是了了一桩差事,义兴的人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押镖上路。起初他们还觉得奇怪,小叫花究竟是什么人?似乎所有人都在追杀他?

可眼前一桩桩离奇的情形,他却觉到一种没顶的灰念,面对这小叫花他们也是毫无胜算的!就凭他御蛇的功夫,要杀掉小叫花不知还得折掉多少弟兄……行走江湖多年,今夜竟会被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威胁得所有人生死渺茫?

沙地上纷纷扬起的蛇头,发出 ‘呋呋’的尖叫,正围攻上来,风正刚脑中飞速一转:“老六,咱把那几人杀了,救那小叫花子!”

“什……”老六还没反应过来,风正刚已俯身捡起被咬的兄弟的佩刀,飞身纵上前去,他的话小叫花应该已经听到,就闻得继续几声唿哨,蛇群迅速撤退,他提一口真气三步并作两步就与几个黑衣人接上,一边将刀扔给小叫花,一边与那些人缠斗在一处。

离得近时,才闻到那些黑衣人身上有股刺鼻的雄黄药味,难怪小叫花不能驱蛇攻击他们。

小叫花接刀在手,就道了一声多谢,他并不像姓司的那般盛气凌人。

这几个人都是高手,所以小叫花先才没有兵器在手,就只能靠灵巧闪避却无法近身反击,终于有了兵器,可谓一寸长一寸强,何况又有风正刚等人参入战局,他顿时抖擞身形,展开几出杀招撂倒一个,落地后朝风正刚急道:“快,村民都是那人杀的,别让那个人和江鲶逃走!”

“江鲶?”风正刚一怔,循他的指点转目看去,此刻屠三正站在浅水中试图砍杀巨蚺,而巨蚺则仍死死纠着庞大黑物,对屠三的攻击只能用扫尾躲避。

屠三的身手比那飞索女子只高不低,果然就这说话当口,他已经瞅准空档以刀穿透巨蚺尾端,并将之死死插入地下,但估计沙地并不牢固,他只能凭全身之力抵住刀柄,这恰好给了风正刚时间,他拔腿赶到,大吼一声:“住手!”

那江鲶似也察觉到巨蚺受制,愈加剧烈扭动发出像孩童哭叫的尖鸣,张开有卷须的扁宽大口喷出大股水花。

江水没到小腿,阻碍了行动力度,风正刚一刀横过,屠三佝身躲过,但要再摆步换势进攻,下盘却比平时迟缓一半。

黑暗里只觉水迷了眼目,但多年对敌经验还是本能感觉到屠三所在方位,不顾多想他将身抡起半周,再以惯性送出右膝顶上屠三的下腹,凭他多年横练的外力,屠三硬生生承下重击,终于踉跄后退跌倒在水里,他抹一把脸上的水,但身后的江鲶猛力一摆身躯,他也无可避免被撞得扑向前去,巨蚺没了钉尾的牵制,也被江鲶甩飞出去,风正刚只道这回还是阻不住江鲶下水逃走了,没曾想恰在这时候,头顶冷不防’咻——咻——’掠过破空之声,风正刚知道是有人放箭,而且箭指的靶心就是江鲶,’噗噗’接连闷响,江鲶在浅滩嘶叫翻滚好久,才渐渐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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