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编号:D030132201010070281
立案单位:东闽市公安局运河分局刑警大队第二中队
立卷人:李广通 陈猛
立卷时间:2010年10月8日
01
2010年10月7日,星期五,我工作的第281天。
我上班第一天,老妈就给我求了一道平安符,包在一块红布里,让我挂在腰带上。我跟她说不用这么迷信,后来老爸说让我戴上,他说这平安符就是我老妈的心,我带它在身上,就像我老妈在我身边一样。
我当刑警后,老妈总跟老爸说,想托关系走后门,把我调到办公室或政治处做文职,为此他们吵过不止一次。我老爸当兵出身,脾气大,人特轴,他说除非有重大调动或变故,不然我就得在刑警干一辈子,调成文职跟当逃兵一样。
其实,我们爷俩私下也谈过。
老爸说:“虽然我支持你当刑警,但这职业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你老妈的担心也不是没理由的。有时候你面对的不仅仅是普通罪犯,还有一些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我问:“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鬼怪还是外星人啊?”
老爸瞪了我一眼,说:“别嘻嘻哈哈的,我跟你说正经的,记住了,刑警要打交道的东西多了去了,凡事多留个心眼,有些东西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有些事情能闭一只眼就闭一只眼,别深究。”
老爸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还挺不屑的,直到我遇到这起诡异案件。
这案子在我经历的诡案中算不上最诡异的,却让我至今难忘,也正是那案子让我明白,这个世界远远没有我们看得那么简单。
通哥常说,天气晴朗的日子不适合发生命案。
不过这显然是谬论,因为发生这起命案的时候就是一个大晴天。
那天刚上班,我正拿着对讲机等指挥中心点名,通哥就走到我身边,先是哼唱了一首《今日天气好晴朗》,然后跟我说,他昨晚夜观天象,今天肯定有大事发生,结果指挥中心点名刚完毕,我就接到了转警。
有人报案称,在西郊东方城高级公寓12栋3单元1201室内发现一具奇怪尸体,一听到诡异尸体,我真心崩溃了。
为什么美好的一天总要从命案开始!
但我们还是遵循着“有警必接,接警必出,出警神速”的准则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老迟和李小瑶还有技术中队负责现场勘查的同事和我们一起坐车过去的,大龙和陈刚不在组里,三天前,他们去省厅参加培训了。
他们俩一走,我的世界就只剩下黑夜了。
通哥是甩手掌柜的,什么也不管,整个组里的接出警记录,还有所有执法办案系统上的笔录上传及回执信息表都由我负责。
我们过去的时候,巡警大哥们已经拉好了警戒带,出警的依旧是和我们对班的唐文龙一组,他让通哥在转警单上签了字,老迟和李小瑶等技术人员先进了现场,通哥和我戴着鞋套跟在后面。
客厅不大,装修一般,但因为家具不多,显得挺空的,我刚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尸体。
窗外阳光明媚,我却感觉脖颈子里吹进了一股阴风。
准确来说,那不是一具完整尸体。
死者脑袋卡在绳环里,表情扭曲,眼珠子瞪得老大,仿佛随时都能从眼眶里掉出来。他的脸好像被什么咬了,缺了几块皮肉,但还能清晰分辨出五官。
诡异的是死者从脖子到脚,所有皮肉和器官都不见了,只留下了空荡荡的骨架子,上面粘连着星星点点的血肉和内脏组织。
自从经历了半年前那起碎尸案后,我开始强迫自己看一些恶心视频,虽然这种做法挺变态的,但确实提高了我对恶心尸体的抗压力,再见到尸体尸块甚至是组织器官,不管是腐烂的,还是生蛆的,我都可以轻松应对了。
老迟靠到尸体旁边,通哥一并蹲了下来,在近距离仔细看了尸体之后,他问老迟:“死者身上的皮肉是怎么没的,被剔走或割走了吗?”
老迟摇摇头,没说话。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从工具箱内取出镊子,然后从骨头和残留的血肉上取了下来,我们发现那是一些毛发。
通哥问:“是什么?”
老迟皱了皱皱眉,说:“好像是动物的毛发。”
通哥问:“动物的毛发,他家没有养狗养猫啊?”
老迟解释说:“这毛发纤细,且短而软,应该不是宠物的毛发。”
老迟让李小瑶取来证物袋,将那些毛发装了进去,接着贴好标签。
通哥用随身携带的签字笔指着受害者的脸,说:“你看他脸上的伤口是怎么造成的,看上去像咬伤。”
老迟用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检查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没错,是咬伤,但从伤口创缘和撕咬程度来看,却很奇怪。”
通哥问:“怎么奇怪了?”
老迟说:“这很可能是某种啮齿类动物咬伤的。”
通哥问:“啮齿类动物?”
老迟说:“啮齿类属哺乳纲啮齿目,上下颌只有一对门齿,门齿无根,能终生生长,比较常见的就是老鼠了。”
通哥问:“老鼠?”
老迟说:“看来他很可能是被某种啮齿类动物袭击了,然后被吃光了身体,看他死时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在有意识的情况被吃光身体的,最后疼痛惊恐而死。”
通哥问:“真的是老鼠吗?”
老迟说:“这个还不能确定,我得做细致检验才能给出确定答案,说真的,这种现场我之前没见过。”
通哥说:“我也一样。”
报案人是住在死者家对面的邻居,叫邵宝子,男,21岁,无业,和爸妈同住。
他向我们描述了事情经过。当时他脸色很难看,看到这种诡异的尸体,谁的脸色也不会好看。
以下为笔录内容:
我问:你是什么时间发现死者尸体的?
邵宝子答:今天早上7点多吧,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
我问:你今天早上出门了吗?
邵宝子答:我是刚好回家,昨晚和几个朋友一起打游戏去了。我上楼的时候看到他家门敞着,一时好奇,就想进去看看。
我问:你和死者很熟吗?
邵宝子答:不熟。
我问:那你为什么想进去看看?
邵宝子答:那人搬来一年多了吧,我们都没碰过几次面,他不爱说话,也挺怪的,他家大门永远都紧闭着。有一次,我妈让我去他家借钳子,敲了半天,他才开门,问我,你干什么,那语气跟杀人犯似的,我吓坏了,直接就回家了。我和几个朋友说起这事,他们都说这家伙肯定有问题,我觉得有道理,所以一直想找机会进他家。这次见到他家门开了,就想进去看看,打个招呼,结果看到了他的尸体,还是那个鬼样子……我吓死了,然后就报警了。
我们随即联系到了房子的房东,房东听说他的房子里死了人,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以下为笔录内容:
我问:租你房子的人叫什么?
房东答:他说他叫李冬。
我问:他多大年纪?
房东答:40多岁吧。
我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房东答:好像是保安。
我问:你们之间签订租房合同了吗?
房东答:没有。
我问:为什么?
房东答:半年前,他看到我发布的租房信息联系我租了房子,我们谈好价钱,然后我跟他要身份证复印件什么的,他说没有,我说没有就不能租,他说可以多给我钱。我看他样子挺老实的,又愿意多给租金,就租给他了,也没有签合同。
我问:之后你们有联系吗?
房东答:没有。
当天下午,老迟就把简单的尸检报告送过来了。
他说虽然尸体残缺不全,只留下一颗完整的头颅,但经过检验后,确定李冬是被某种啮齿类动物撕咬至死。在询问了生物专家的意见后,根据撕咬后的尸体状况还有毛发判断,咬死李冬的就是老鼠。
一听这个信息,我就蒙了:“老鼠吃人?”
老迟点了一根烟,说:“准确地说,是鼠群。”
通哥表示不可思议:“老鼠成群袭人,我还是头回听到啊,是闹灾吗?”
老迟也连连点头,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被老鼠咬烂啃光的尸体,确实触目惊心。”
我感叹道:“之前只是在变异生物类型的恐怖电影中见过,什么老鼠啊、苍蝇啊、蚊子啊之类的,这回见到真实的了。”
老迟说:“不过老鼠应该是怕人的吧,怎么会组群咬死人呢。”
通哥说:“最关键的是这些老鼠是从哪里来的,是普通老鼠还是变异鼠,它们是如何避过周围人的视线,这么有秩序地爬上12楼的,还进了李冬家,把他咬死后,然后悄无声息地跑掉了?”
虽然确定了真凶,但我们却无法实施抓捕,看来要揭开鼠群袭人的真相,关键还在死者李冬身上。
在李冬家中,我们没有找到他的身份证、户口簿、银行卡、会员卡,或者任何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全国与李冬同名的人数以万计,想要在全国人口信息库将他准确地揪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关键是他究竟是不是叫李冬都无法确定。
我们国家还没有发达到有美剧里FBI拥有的面部识别系统,就算真的有,我们这种三线城市的公安局也不会拥有这种权限,所以我们希望可以找到能联系他家人的方式,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或许他有没有家人都不确定。
在他手机中,我们找到了唯一一个号码,这个号码的主人叫曲国增,东闽市荣添大厦保安队的队长,而死者李冬就是荣添大厦的保安。
据曲国增说,李冬是半年前来这里应聘做保安的,他话不多,很少和其他同事聊天,和他说话最多的就是曲国增了。虽然不爱说话,但上班期间他从未出过差错,曲国增也挺待见他的。李冬一直都是值晚班,时段是下午17:00至早上5:00,这是他主动要求的。他说自己晚上经常失眠,本来就没人喜欢值晚班,对此,曲国增求之不得。
我和通哥在对李冬家进行搜查的时候,在主卧室床下发现了一个木质箱子,但箱子上了锁。在技术人员的帮助下,我们打开锁,本以为箱子里会有什么惊天猛料,没想到却是一些奇怪器具,有镰刀,有粗绳,还有防毒面具以及很多包奇奇怪怪的药粉。
我问:“这李冬不是保安吗,一个保安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通哥说:“或许他还有其他职业。”
我问:“什么职业会同时用上这几样东西?”
通哥说:“你没发现吗,这个李冬做保安,每月收入只有1800块,这个高档社区的房租每月就要3000多。”
我说:“或许他有钱呢!”
通哥说:“如果他真有钱也不会去做保安了。”
我问:“你什么意思?”
通哥说:“一个有钱人去做一个和他身份不相称的工作,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他脑子被门挤了,一种就是他另有目的。”
我问:“什么目的?”
通哥顺势踢了我一脚,说:“你小子不能少问几个为什么吗?”
我说:“你说的,不懂就要问!”
通哥说:“警察是干什么的,不是让你来问为什么的,而是让你来解释为什么的!”
东方城高级公寓住户李某被鼠群袭击致死的消息不胫而走,这迅速成了各大报纸和网站的头条,也引起了很多市民的恐慌,甚至有专家介入,分析这会不会是某种灾难的前兆。
我看到这种报道的时候,真有一种想揪出那个专家臭骂一顿的冲动;但紧接着,这个案子就朝着一个更加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老迟的完整尸检报告出来了!
尸检信息和第一次提供给我们的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是更加详细了一些,在当时我还想,一个带脑袋的骨头架子有什么好检查的。
不过这次老迟有了一个惊人发现,他在将李冬的尸体,就是那具骨架子上的残肉清除干净并清洗后,惊奇地发现骨头上浮现出了一种奇异的图案。
说真的,见到那图案的时候,我也傻眼了。
在李冬的尸骨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一种类似于§形的黑色图案,不规则地分布着,在乳白色的骨头上显得很扎眼。
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好像我身体里的骨头上也长满这种古怪的§形图案。
通哥看了一眼,也是冷不丁地一激灵,问:“这东西怎么来的?”
老迟说:“在最初尸检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这种图案。昨天晚上,我让李小瑶把骨头上的残肉清理干净,结果大半夜地接到她的电话,她说骨头上出现了这种图案。”
通哥问李小瑶:“昨晚你清理尸骨残肉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李小瑶显然还没有从那突现的图案中回过神来:“我就是按照师父交给我的方法清理,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我问:“这是文身吗?”
通哥又狠拍我脑袋:“你眼睛长脚心了吗,这明明是在骨头上!”
我嘟囔道:“那就是文骨了。”
通哥转头问老迟:“这图案到底是怎么生成的?”
老迟说:“我已经检验过了,这图案并非后天加上去的。再说这尸体带回来了后一直在解剖室里,除了我和李小瑶,没人接触过他,不存在有人将图案加上去的可能,就算真的有人想在骨头上动手脚,也不会做到这种近乎逼真的程度。”
通哥一脸惊讶,问:“也就是说这是从骨头深处生长出来的?”
老迟点点头,说:“理论上是这样的。”
骨头里生长图案?
我怎么感觉这案子越来越诡异了,我瞄了通哥一眼,通哥也不说话了。
02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脑海里一直徘徊着那个奇怪的§形图案。
第二天一早,我挂着一双金鱼眼就上班了。刚进办公室,就见值班室里坐着一个中年人,我以为是报案的,他却给我看了他的工作证和介绍信。
他叫李宪立,南航市公安局东朝分局刑警大队一中队的指导员。
他说他在报纸上看到了李冬被老鼠袭击致死的新闻,想找这起案子的主办人聊聊,他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随后,我带他见了通哥。
原来三年前,李宪立所在的刑警中队也受理过这么一起奇怪的案件。
被袭击者叫张今,死前是一名清洁工,其他信息不详,除了头部,身上皮肉都被类似于老鼠的啮齿类动物啃食干净了。在那个案子中,李宪立在死者家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箱子,箱子里有镰刀、绳子等工具。由于保密措施得当,这件案子并没有外泄,虽然他们全力调查,后来还是不了了之了。法医确定杀人凶手可能是老鼠,但他们总不能去四处抓老鼠归案吧。
李宪立在看了李冬的尸检报告后,说:“我能问个问题吗?”
通哥说:“当然可以。”
李宪立问:“死者骨头上是不是布满了§形图案?”
通哥一愣:“没错。”
李宪立说:“看来这两个案子是一模一样了。”
通哥说:“我们在死者家中也发现了类似的箱子,箱子内有镰刀、绳子,还有防毒面具什么的,看起来是从事某种特殊职业的工具。”
李宪立说:“一样的死法、一样的物品、一样的骨头图案,我觉得他们两个很可能是某个组织中的成员,或者是从事某种特殊职业的人。”
我听得云山雾罩的,心想:这又不是拍悬疑电影,一会儿死者加入神秘组织,一会儿又从事特殊职业,这是一个和平年代,一个美好社会,哪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们俩在办公室聊了一下午,李宪立离开的时候留下了联系方式,说一旦案件有什么进展就及时通知他。
他走后,我问通哥怎么想的。通哥也没直接表态,毕竟这案子挺诡异的,李宪立说得虽然有些玄乎,但细想想也有道理,毕竟这案子里有很多东西无法解释清楚。
我们决定重回李冬家里看看。
一般套路下,刑侦类电视剧或者电影中,主人公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都会重回案发现场,而且都会找到新线索。我们这次回去却毫无发现,看来那个套路并不适合每个案子。
我们离开的时候,通哥却猛拍我大腿,我问:“你干吗?”
通哥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想起一件事,为什么要拍我的大腿,你可以拍自己的啊!”
通哥没有理会我,径直说:“我们忽略了一个地方。”
我来了兴致,问:“哪里?”
通哥说 :“李冬不是在荣添大厦做保安吗,保安应该都有自己的柜子,或许那里面会有什么线索呢!”
通哥给荣添大厦保安队长曲国增打了电话,对方说李冬确实有一个柜子。
我们随即赶了过去,因为没钥匙,曲国增说要请开锁的,通哥却再次使用暴力,直接把那铁柜子砸开了。
柜子里果然有料!
那是一个女人的首饰盒,由于上面还是有锁,通哥的暴力开锁不能再用了,我们还是找了开锁匠,本以为里面就是戒指、项链等首饰,没想到是竟然是一副指甲。
指甲被一根红线串了起来,看起来既怪异又恶心。
我说:“这人是变态吧,收藏女人指甲做成的项链。”
通哥说:“别这么大惊小怪,没准不是人的,是塑料的呢!”
这时候,通哥又发现指甲项链下面还有一张小照片,不是正面照,也不是证件照,而是偷拍的,上面是一个漂亮女孩。
当时曲国增就站在我们旁边,也看到了照片中的女孩,他说:“这不是Elly吗?”
通哥问:“你认识她?”
曲国增说:“当然认识,荣添大厦是栋写字楼,她在17楼的一个广告公司上班。”
通哥问:“你怎么认识她的?”
曲国增说:“哦,不光是我,其他保安也都认识,她穿得那么少,热裤配丝袜,一看就忘不了。”
通哥问:“那李冬认识她吗?”
曲国增说:“不知道,我很少见他和其他人说话。”
通哥问:“她还在这里上班吗?”
曲国增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去17楼问问。”
我们直接乘电梯去了17楼,找到了那家广告公司,打听后得知这个Elly本名叫安雅丽,不过她失踪了,就是在上个月底。
我们本想找广告公司相关负责人了解情况,却被告知负责人出差了,问其他人,他们也都摇头说不清楚具体情况。
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自称安雅丽朋友的女孩给了我们一个电话号码:“这是安雅丽男朋友刘亮的电话,你们可以问问他。”
通哥说了声谢谢,我们就回分局了。
通哥将这串指甲项链拿给老迟看了,老迟确定这是人类的指甲,还问我们是从哪儿弄来的,通哥说回头跟他细说,拉着我就往外走。
他给刘亮打了电话,对方一听是公安局的,就立刻来了分局刑警队。
据刘亮说,安雅丽是在上个月底失踪的。
当天晚上她说要加班,他也没多想,但到了第二天早上,她都没回家,他有些急了,打了她的手机,无人接听,他又去了她的公司,得知安雅丽昨晚并没有加班,他问遍了她的朋友同事,他们都说不知道,最后他报了警,当时受理这起失踪案的是分局派出所。派出所民警在楼外的废品回收站内发现了安雅丽的挎包和手机,但人不知所踪,民警认定安雅丽被绑架的可能性很大,却一直没有接到任何勒索性电话。
刘亮急迫地问:“是不是小丽的案子有进展了?”
通哥将那串指甲项链拿给刘亮,问:“你看看,这是安雅丽的指甲吗?”
说真的,做了半年多刑警,也给很多犯罪嫌疑人、受害者和证人做过辨认,有辨认尸体的,有辨认凶器的,有辨认嫌疑人的,这辨认指甲的还真是第一次。
见了那指甲,刘亮却跟疯了一样,说:“这是小丽的,这是小丽的指甲,你们从哪里弄来的,小丽呢?……”
通哥问:“你为什么确定这是安雅丽的指甲?”
刘亮含含糊糊地说 :“我……这就是小丽的指甲,她失踪前两天做的,你们看,你们看啊……”
他从手机里调出和安雅丽的合照,经过放大后,照片中安雅丽的指甲确实和指甲项链的颜色图案一模一样。
安雅丽的失踪让我和通哥觉得事情扑朔迷离起来,安雅丽突然失踪。半个月后,同在荣添大厦做保安的李冬被鼠群袭击致死,而在李冬保安队柜子里有一串指甲项链,旁边放着安雅丽的照片,现在被刘亮认定指甲就是安雅丽的。
这么看来,安雅丽的失踪和李冬有很大关系,他很可能是绑架安雅丽的主凶,即使不是主凶,也是重大参与者之一。
通哥依照失踪时间推断,安雅丽很可能是被李冬绑架的,已经被杀害了。
首先,安雅丽长得漂亮,身材也火辣,加上穿着暴露,很容易引起男士的注意,甚至产生犯罪冲动;
其次,李冬是大厦保安,每天都会看到美艳的安雅丽上下班,他很可能对她产生了邪念。但由于他性格内向,不太会轻易表露心中所想,所以就选择了粗暴简单的方式,绑架;
再次,在安雅丽失踪那天晚上,李冬正好是夜班,这给他犯罪提供了条件;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疑似安雅丽的指甲被李冬锁在了保安队的柜子里,他很可能是将她杀害后,留下了她的指甲作为纪念。
这么想来,这就是一个美艳OL和猥琐大叔的故事。
就算如此,也没法解释他被老鼠袭击致死啊?
每天上班处理正常刑事案就已经让我力不从心了,现在还要处理这种耗费脑细胞的案件,刑警难做!
本以为这案子和李宪立经办的那件案子一样会因为没有线索而搁浅,不过有时候你不去找线索,线索会主动来找你。
案发第三天一早,一个叫林海的年轻人来到分局刑警队,陪他来的是他朋友。
林海长得白白净净的,有些胖,看上去很斯文。我问他是不是要报案,他说他认识死者李冬。听说他认识死者,通哥立刻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也坐了下来。
以下为笔录内容:
通哥问:你说你认识死者李冬?
林海答:是的。
通哥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林海答:算是普通朋友吧。
通哥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林海答:在网上认识的。
通哥问:具体说一下。
林海答:他说他是荣添大厦的保安,想找个人办件事,事成之后给我一万块。
通哥问:找人办事,什么事?
林海答:大约是半个多月前吧,有个陌生人通过网络加我,问我有兴趣挣钱吗。当时我以为是骗子,就没搭理他,后来他总是跟我说,我就听了。他说他是大厦保安,喜欢大厦里的一个女白领,但他很内向,不敢表白,他知道他约她肯定会失败,就希望找个人约出那个女孩,到指定地点,他在那里等她,然后表白。
通哥问:那个女孩叫什么?
林海答:安雅丽,说是在荣添大厦17楼的广告公司上班。
我和通哥对视了一眼,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案子缺失的环扣出现了。
通哥问:继续说。
林海答:当时我说扯淡,他却说可以先预付我一半钱,我想想没准是真的,现在社会什么奇葩没有啊,然后就和他见了面。他当面就给了我五千块,说事成后会再给我五千。我这人从小讨女孩喜欢,想和那个安雅丽搭讪也不是难事,我先加了她的微信。认识后,当天晚上我约她喝酒,她就答应了。我们喝完酒后,她说要回家,我就将她送到了他指定的地方,是一处民房,当时他就在那里,他给了我五千块。
通哥问:接下来呢?
林海答:接着我就走了啊,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通哥问:你将喝醉的安雅丽放在那里,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林海答:当时我也觉得有些不妥,但事情已经做了,钱也拿了,或许还凑成了一段姻缘呢!
通哥问:之后李冬又找过你吗?
林海答:没有了,我和他本就不熟悉,直到前两天朋友说出了怪事,我才在网上看到他被老鼠咬死的事情。
通哥问: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林海答:警察同志,我会不会也有危险,我可是好公民,从没做过危害社会的事情。
通哥说 :这个我们无法保证,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随意出门了,在家的时候注意锁好门窗,提高警惕。
根据林海的描述,随后我和通哥去了他所说的那处平房。
经查,这房子的原主人姓王,半年前将房子卖掉了,而买了这处房子的人正是李冬。
这么看来,事情比较明晰了,李冬利用林海将美艳的安雅丽骗到那处平房,接着实施暴行,最后毁尸灭迹,保留受害者指甲作为纪念。
在对这处平房进行搜查的时候,我们也找到了一个大箱子,这个箱子内有镰刀、绳子,还有防毒面具和一些奇怪药粉,和在李冬家找到的是一样的。
经过检验,老迟说镰刀和绳子都经过了清洗,没什么特别发现。
我看着防毒面具和那一包包刺鼻的药粉,说 :“这个李冬也太怪了吧,如果他真想残害女孩,不至于还用到防毒面具和这些药粉吧!”
通哥说:“可能是他毁灭尸体所用的吧!”
我叹了口气,感叹道:“这个李冬身上的秘密还真多!”
当天晚上,我和通哥值班,我们俩都在办公室看卷宗,突然通哥接到了林海的电话,电话那头他似乎很害怕,甚至发出了惨叫:“李警官,你们快来啊,我家门外有奇怪的声音。”
通哥说:“那你就出去看看啊。”
林海的声音充满惊恐:“我不敢,那声音太可怕了,你们赶快过来一趟吧,我可以给钱的。”
通哥说:“很抱歉,这不属于我们的出警范围。”
林海的音调突然升高,像是瞬间绷紧的皮筋:“你们快来吧……等一下,有东西进来了……有老鼠……有老鼠啊……”
有老鼠?
林海最后三个字喊得撕心裂肺,接着电话就挂断了。通哥大呼不好,拿上车钥匙就往外跑,我知道有事情发生了,也跟了上去。
根据林海在询问笔录上登记的地址,我们找到了他居住的小区,进楼之前,通哥突然停下来,拦住我说:“你别进去了,我一个人就行了。”
我大呼道 :“不行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一个人闯进去太危险了。”
通哥急了,说:“你当这是玩游戏啊,如果真是要命的事情,你小命就玩完了!”
我也毫不客气,说:“你别磨蹭了,年纪大的人都像你这么啰唆吗!”
通哥拗不过我,我们俩一块儿上楼了。
林海住在七楼,我们赶到的时候,门虚掩着。通哥先推门进去了,我跟在后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到那场景,我整个人差点瘫在地上。
昏暗的灯光中,我看到很多老鼠爬满了林海的身体,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林海,反正他在发出惨叫。那些老鼠像受到了某种驱使,疯狂地向林海身上蹿去,然后掉下来,接着再往上蹿,反反复复。起初,林海还挥动手臂,试图甩开那些老鼠,不过因为老鼠数量太多了,它们咬住了林海的头发、脸、脖子、四肢,还有身体,疯狂啃食。它们将他扑倒在地,与此同时还发出巨大的吱吱声,平常我只听过一两只老鼠的吱吱声,就感觉不舒服了,这次却是成百上千只老鼠集体发出的声音,极为刺耳恐怖。
我看傻眼了,通哥却没只顾着看,大喝一声:“别傻愣着,快打电话向指挥中心求援!”
我这才回过神来,由于太过紧张,摸出来的手机还没解屏就掉到地上,直接摔死机了。
这时候,通哥已经快步跑到沙发旁,抄起一个垫子朝着那些老鼠就是一阵猛抡。通哥力气很大,打得那些老鼠吱吱乱飞,但这个方法并不奏效,因为老鼠数量太多了,刚刚打掉,紧接着就又有更多老鼠涌上来了,根本无法驱赶,我们只能听着林海的惨叫声越来越弱。
而且由于通哥帮忙驱赶老鼠,其中一部分老鼠好像有意识似的转头往他身上蹿了,好在通哥身手敏捷,迅速闪开了老鼠的攻击。
我吓得目瞪口呆,说话声音都颤了:“怎么办啊,老鼠成灾了!”
通哥没说话,只是不断扫视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我说:“你找什么呢,咱们还是先走吧!”
通哥问:“你没听到一种奇怪的口哨声吗?”
我有点蒙了:“什么口哨声啊,我就听到老鼠的叫声了!”
通哥说:“我听到一种口哨声,这房间里肯定有人,是他通过口哨声操纵了这些老鼠。”
我彻底蒙了,在没有看到这一切之前,如果通哥跟我说这些,我肯定认为他脑袋被门挤了,但现在也不得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走了:“有人操纵老鼠?”
世上真有那么多奇人异士吗,他们应该参加《中国达人秀》啊!
通哥来不及搭理我,直接往卧室里跑,没等我们进去,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那人竟然是安雅丽的男朋友,刘亮!
此刻,他一袭黑衣,嘴巴里正吹着奇怪的口哨,他不会就是操纵老鼠的人吧!
03
见到刘亮从房间里走出来,通哥一个箭步冲上去,想从他手中抢下那个口哨。几乎是同一瞬间,刘亮的口哨声忽然发生了改变,很多老鼠转头扑向通哥,此刻,就算通哥身手矫健,也没法抵挡鼠群的攻击。
通哥踉跄了两步就跌在了地上,黑压压的老鼠瞬间压了上去。
说真的,当时我腿都软了。
我想到了跑,但我不能丢下通哥不管,眼见那些老鼠快要爬满他全身了,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点子,可能就是所谓的急中生智吧,外国有小于廉,中国有我。
我脱下外套,顺手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颤颤巍巍地点着了自己的衣服。我衣服的布料还挺好烧的,火扑地一下子就起来了。
我知道动物都怕火,老鼠也不例外吧!
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拿着点着的衣服朝通哥身上抽。
这一招还真管用,很多老鼠被我点着的外套打掉了,也不敢再往通哥身上爬了,不过通哥还是被咬伤了。
这时候,刘亮又改变了口哨节奏,那些老鼠像得到了新指示一般全部从林海和通哥身上爬了下来。此刻的林海已经被老鼠彻底咬死了,他身上的皮肉基本被掏空了,样子很像死去的李冬,只是他比李冬要惨,他的脸也被咬烂了。
那些老鼠全部聚集到了刘亮脚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叫声,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它们就汇成一条条黑色的线,从我们脚下逃跑了,顷刻间跑得无影无踪。
通哥从腰间摸出手枪,指着刘亮,气喘吁吁地问:“你到底……到底是什么怪物?”
刘亮一脸惊讶地问:“你是准备打死我吗?”
通哥强忍着被老鼠咬伤的疼痛,说:“你操纵老鼠杀死了林海?”
刘亮也不着急,反倒坐了下来,说:“李警官,你说什么呢,我可不会操纵老鼠,他是被老鼠咬死的,和我无关啊!”
通哥说:“你别狡辩了,我亲眼看见你吹口哨操纵老鼠杀人!”
刘亮冷笑了一声,说:“你这玩笑真是开大了,你们当警察的应该知道没有什么操纵老鼠杀人的罪名吧。再说了,如果别人知道我因为这件事被抓,恐怕都不会相信吧!”
刘亮说得没错,就算我们亲眼看到他通过口哨操纵老鼠杀人,按照现在的法律也不能将他怎么样,毕竟,人是老鼠咬死吃光的。
可能是考虑到这些,通哥将手枪放下了,语气也忽然软了下来:“刘亮,虽然我们并不熟悉,但我能感觉到你不是坏人,否则这个城市早就有更坏的事情发生了。”
刘亮没说话。
通哥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亮说:“我只是想成为一个普通人,好好生活,这有错吗?”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刘亮不是普通人,而是异类,他是老鼠怪吗?
通哥问:“你不是普通人,你是什么?”
刘亮问:“你真想知道吗?”
通哥点点头。
这时候,刘亮慢慢低下头,沉默了十几秒钟,他猛地抬头,这一抬头不要紧,差点给我吓出心脏病,刚才还正常人模样的他此刻脸上长满毛发,头上还出现了两只耳朵,鼻子和嘴巴也尖凸出来,还有长长的胡须,样子活脱脱的简直就是一只老鼠!
通哥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问:“你是……老鼠?”
变化后的刘亮竟然还能发出人类的声音,他说:“准确地说,我是‘鼠人’!”
听到“鼠人”两个字,我登时就蒙了,这简直是异种恐怖电影的情节,这世界还有“鼠人”的存在?
我本以为通哥也会一脸惊讶,不过他比我想象中的淡定。我心想着,这老刑警就是不简单啊,见到这些还能保持镇定。
通哥问:“什么是‘鼠人’?”
刘亮说:“‘鼠人’是老鼠世界中的异类,也是人类世界中的异类,我们拥有人类的样子,却也有老鼠的习性,一旦遭受到来自外部的攻击,我们就会变化,变成我现在这个样子。”
通哥问:“所以你能操纵老鼠?”
刘亮说:“‘鼠人’确实能够操纵一定数量的老鼠,操纵方法就如你们刚才听到的口哨声,那是驭鼠口令,我们能通过不同口令让老鼠做出不同反应。”
通哥问:“那李冬也是你杀的了?”
刘亮说:“没错,是我操纵鼠群杀了他。”
通哥问:“为什么杀人,因为他喜欢安雅丽吗?”
刘亮一脸轻蔑,说:“他喜欢小丽?他想杀掉小丽才对吧,我们本来就是死对头!”
死对头?
刘亮、安雅丽和李冬之前就认识吗?
通哥问:“你早知道是他杀害了安雅丽?”
刘亮说:“没错,我早就知道是他杀害小丽了,本来我可以不杀他的,但他这么做太过分了,一而再、再而三地猎杀我们的同类。”
通哥问:“他猎杀你们的同类,李冬又是什么人?”
刘亮说:“他根本不是保安,那只是一个幌子罢了,他的真实身份是‘猎鼠人’!”
猎鼠人?
我站在那儿,基本都是听的份儿,根本没心思插话。
鼠人,驭鼠之术,现在又出现了猎鼠人,消化这些新名词需要时间!
通哥问:“‘猎鼠人’,是专门猎杀你们的吗?”
刘亮说:“自从有‘鼠人’这种生物存在以来,也就有了专门的人猎杀我们,我们称这种人为‘猎鼠人’。为了猎杀我们,他们的手段很残忍,无所不用其极,刺杀、火烧、勒毙,甚至有特制的药粉,我们藏在人类世界,只想要平平常常地生活,但这些‘猎鼠人’不肯放过我们,四处猎杀我们。”
我忽然想到了在李冬的家里和那处平房内发现的大箱子,箱子内的镰刀、绳子,还有药粉,原来这都是李冬等猎鼠人的专用工具。
通哥问:“这么说,安雅丽是被李冬猎走的了?”
刘亮说:“是的,她成了他的猎物。”
通哥问:“既然李冬是‘猎鼠人’,他大可以自己去猎杀安雅丽,为什么要通过林海约她出去呢,这不是大费周章吗?”
刘亮说:“那是因为我们对‘猎鼠人’有一种感应,‘猎鼠人’距离我们太近的时候,我们就会感觉到。同样,‘猎鼠人’也能轻易在正常人中找到我们,所以为了猎杀到安雅丽,他必须通过其他人降低她的警惕。”
通哥问:“就因为李冬杀了安雅丽,所以你就要杀死他吗?”
刘亮说:“其实在杀他之前,我们就听说这个城市来了一个‘猎鼠人’,他猎杀了不少‘鼠人’,没想到安雅丽成了他下一个目标。”
通哥问:“那他猎杀的‘鼠人’呢?”
刘亮说:“在‘鼠人’和‘猎鼠人’的世界里,一旦我们被‘猎鼠人’抓住,会被残忍杀掉。他们会在我们变化状态时剥掉我们的皮毛,作为战利品进行收藏。听说他们会定期举行聚会,向彼此展示战利品。虽然那样,我们也遵守规则,毕竟这是祖先流传下来的。”
通哥问:“可我们在李冬的住处没有发现任何‘鼠人’的皮毛?”
刘亮说:“因为这个李冬是一个败类。他猎杀‘鼠人’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他将猎杀的‘鼠人’卖给专门收购‘鼠人’的黑市,一个死掉的‘鼠人’能在黑市上卖到很高价钱,如果是活的,价钱会更高。三年前,南航市也出现过这么一个‘猎鼠人’,他猎杀了很多‘鼠人’,然后卖给了黑市。那些‘鼠人’没做过任何坏事,他们都很善良,其中一些‘鼠人’还在积德行善,但他们还是被不分青红皂白地猎杀了,我知道被抓住并且卖给黑市的‘鼠人’很难被找回了,他们很可能都被活活折磨而死了,而小丽也是被他卖到了黑市。”
听了刘亮说的一切,我和通哥基本都无语了。
他指着死去的林海,说:“李冬猎杀了安雅丽,他该死;而这个家伙是帮凶,也要受到惩罚。如果不是他去了公安局,我还不知道怎么找到他呢!”
通哥问:“既然你们能够操纵老鼠,为什么还会惧怕‘猎鼠人’?”
刘亮咳嗽了一声,他似乎很不舒服,说:“并不是每个‘鼠人’都懂驭鼠之术,这东西跟你们人类说的巫术、蛊术差不多,想要练成驭鼠之术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不会使用的。”
通哥说:“所以你在杀掉李冬的时候,没有让老鼠啃光他的身体,而是留了一颗完整的头,你知道到时候李冬被杀的事情会登上新闻,到时候不管是‘鼠人’还是‘猎鼠人’都会看到,你想告诉他们,这是你们的回击!”
刘亮说:“没错,我想告诉那些‘猎鼠人’,‘鼠人’不是等待被猎杀的懦夫和胆小鬼,我们也会反击。”
听了刘亮的解释,整个案件算是明晰了,我突然想到李冬骨头上的§形图案,然后问:“你知道李冬骨头上的§形图案吗?”
刘亮说:“我没见过你说的那种图案。”
这时候,通哥转头看了看林海被撕咬得残缺不全的尸体,说:“不管怎样,你现在必须跟我们回分局!”
我看了看通哥,心想:你是疯了吧,这家伙会驭鼠之术,如果把他带回去,我们都会很危险的。
刘亮说:“李警官,就算我跟你回去,你们也无法对我采取任何措施。我刚刚跟你说出真相,是不想你误会我。我没想到你确实不是一般人,见到变化后的我也能接受,你和这位小兄弟看到了这一切,可以选择相信,但你确定你的领导也会相信吗?”
说着,刘亮变回了普通人的样子。我简直看愣了,虽然亲眼所见,但还是不敢相信一个人能在人态和鼠态之间变化。
通哥说:“就算是那样,你也必须跟我回去!”
刘亮沉默了良久,说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通哥问:“什么条件?”
刘亮说:“你要保证全力寻找安雅丽,或许她还活着,如果你能找到她,一定要救出她,如果还有其他‘鼠人’,你也要救出他们,他们不是坏人。”
通哥说可以,刘亮竟然乖乖地跟我们回去了。
讯问室内,他承认了自己是杀害李冬和林海的凶手,至于具体方法他始终没说,因为他的投案认罪,这两起诡异的老鼠袭人案件算是告破了,但真正的真相只有我和通哥知道。
我记得将他送进看守所的时候,他对通哥说:“李警官,你一定要记住答应我的话,如果能找到安雅丽,一定要救出她!”
通哥说:“你放心吧,我会继续查下去的,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找到她,但我会竭尽全力!”
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刘亮是“鼠人”,又懂得驭鼠之术,他既然可以找到李冬,为什么不能找到安雅丽,而这个疑问随着刘亮被关进看守所得到了解答。
刘亮安安静静地进了看守所,这让我们感到很不可思议,没有挣扎,没有愤怒。只是,怪异的是,在检察院同意逮捕他之前,他突然在看守所的号子里暴毙了。
据执勤的看守说,刘亮进入看守所后就没怎么吃东西,好像生病了,身上发出奇怪的味道,有些腥臭。驻所医生给他做了检查,发现他身体没毛病,而那天,看守例行巡视的时候,发现躺在号里光板床上的刘亮断气了。当时他身边聚集了很多老鼠,那些老鼠都发出奇怪的叫声,像婴儿的哭啼,很多人都吓坏了,以为是某种异兆。
听到这个消息,我和通哥都吃了一惊。我们看到刘亮的尸体时,发现他原本年轻的脸衰老成了老年人的样子。
我忽然想到,或许这就是刘亮会乖乖跟我们回来伏法的原因吧,他早知道自己会死掉,他当时没有说明的驭鼠之术的巨大代价或许就是这些吧!
刘亮死后,通哥试图查出那些从李冬手中贩卖出去的其他“鼠人”资料,也想查到倒卖“鼠人”的黑市,但谈何容易,不过他说会继续找下去,他当时答应刘亮的就一定要做到。
我问:“你真要找到那些怪物吗?”
通哥说:“不管他们是什么,他们没有犯法,也没有做过坏事,就应该受到保护。”
我说:“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鼠人’这种生物的存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通哥说:“怕什么,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就我们人类和各种动物吗,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生物呢。这里是我们的家,也是它们的,就像‘鼠人’,虽然有老鼠的习性,却并没有害人的念头,相比之下,很多所谓的正常人却是恶人。”
我没说话,忽然想起挂在腰上的那道平安符,也想起刚上班时和老爸的那段对话。
或许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吧,只是没有明说,不想让我和老妈担心。同样,我也没有将这次的夜间猎诡经历告诉他们。
此刻,我和通哥站在分局的楼顶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日落。
这个案子虽然就这么结了,或者都算不上真正完结,起码是告一段落了。虽然还有一些谜题没有解开,比如李冬骨头上神秘出现的§形图案等,但无解就无解吧,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或许这才符合诡案本身的特征吧,如果每个谜题都解开,每个解释都无比科学化了,案子本身就没意思了,那和普通刑事案件还有什么区别呢!
黑夜马上就要来了,那些在我们看来或是普通或是迷醉的夜里,会不会有新的怪物和猎杀他们的城市猎人出现呢?
我不知道。
我唯一能说的只有,这个城市、这个世界永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复杂、要深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