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不顾一切,拼命地跑!
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奔跑。
紧促的呼吸之间,我的心脏疯狂跳动着!
身后是密密匝匝的树林,脚下是泥泞的湿草地,一切都在随着我的视野剧烈晃动。
我已经用尽全力奔跑了,狗吠声却隐没在林子里,越来越清晰,仿佛下一秒,我就要被吞噬。
我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绝望,我感觉自己逃不掉了!
突然,我踩到一块石头,身体失去平衡,跌进草丛里。
就在我爬起来准备继续奔跑之时,一只猎狗突然扑了过来,直接咬在我的手臂上,我用力甩动,由于惯性,那猎狗竟被我甩了出去。
求生欲驱使我连滚带爬地再次进入奔跑状态,我却看到很多猎狗冲了过来,我本能地抵挡,然后被撞击、倒地,它们撕咬着我的脖子、手臂,还有大腿。
我嘶喊着,感觉自己快被撕裂了!
眼前黑压压一片,我陷入了绝望,时间被无线拉伸,视野被一点一点剥夺……
这时候,我感觉有人在踢我:“喂,可以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凑在我面前的是大龙和茶壶,我虚弱地问:“我这是在哪儿,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大龙白了我一眼,撇嘴道:“你可以了吧,戏瘾也忒大了,就是让你模拟一个追逐过程,你活生生演出了一个奥斯卡影帝!”
茶壶冷冰冰地说:“要不要考虑转行?”
我倏地坐了起来,警犬大队的同事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看着我,他们身边是刚刚追赶和撕咬我的七条警犬。
我脱下防护服和护具,说:“我倒希望那个女人是死后被猎狗咬烂的,如果死前被猎狗撕咬,那简直惨绝人寰!”
师父点了一根烟,没有说话。
这里就是案发现场。
东闽市五行县麓鸣镇麓鸣山的最深处。
说起五行县,我这是第二次来。
上一次来还是四年前,我和师父为了震惊一时的活体分解案件来调查取证,那起案件的凶手竿子正是二十四年前,发生在凌通、聚河和五行三县的连环强奸杀人案中唯一幸存者李梦梦的儿子。
三个小时前,我们师徒四人在老街口的大排档吃烧烤,师父突然接到冯局的电话,说有紧急案子需要处理。
嘴角的油都没擦干,我们就风风火火赶了过去。
这是一具被撕咬得残缺不全的尸体,仅存部分只有头部和左上半身,内脏外露,白骨森森,即使是残存部分,包括脸在内,也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她身上残留着些许泥土,其他的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通过长发、一只略显完整的手以及手指上的美甲,分析受害者系女性,年龄在二十岁至二十五岁之间,身高在一米六左右,体型偏瘦。
现场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受害者身份信息的东西。
她是谁?
来自哪里?
为什么会惨死在这里?
一切无人知晓。
至于死亡方式,师父推测受害者系生前被猎狗追逐并撕咬致死,理由有三:
第一,地理因素,虽然麓鸣山属于深山,但山里并无攻击型野生动物出没,撕咬受害者的猎狗极有可能是外界运送到深山里,将受害者咬死之后运送离开;
第二,在受害者仅存的左手中,攥着一缕毛发,确定为狗毛,这证明受害者在被猎狗攻击之时,本能地拽下了猎狗毛发,有明显攥住的动作;
第三,在尸体旁边,发现一枚香烟烟头,但并未发现烟盒或打火机,受害者被猎狗撕咬之时,她身边极有可能还有其他人,考虑为嫌疑人。
大龙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受害者仅存的身体部分是赤裸的,就算被猎狗撕咬,也应该有残存的衣服。
茶壶说:“那就说明受害者被释放的时候就是全身赤裸的。”
大龙说:“这嫌疑人真变态,让受害人逃跑,还不给她穿衣服。”
师父说:“这才符合狩猎的氛围。”
大龙问:“什么氛围?”
师父说:“你见过哪个猎物是穿着衣服的,嫌疑人故意不让受害者穿衣服,这样更能激发他心里的狩猎欲望!”
我叹了口气:“只是这场狩猎,被猎杀的人,捕猎的却是狗!”
刚才模拟被猎狗追杀的情节,当我被警犬扑倒的瞬间,那种绝望无法形容。
而受害者在那一刻也应该和我有相似的感受吧,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凌虐,最后在黏稠绵密的绝望中腐蚀殆尽。
究竟是什么仇恨,需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了结生命,还是说嫌疑人就是精神变态,他想从这种猎杀和撕咬的惨剧中获得心理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