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决战鼓楼之巅《镇墓兽Ⅳ:鲛人泪》|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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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墓兽Ⅳ:鲛人泪》
第十三章 决战鼓楼之巅

民国十年,1921年,六月。

端午节刚过,关中的麦收季节过去,麦客们如候鸟返回家乡。乾陵外一望无际的麦田,已被收割得整整齐齐,只剩下一茬茬乌黑色与土黄色。奶头山下的军营,依然飘扬着五色旗,周围村民们竟都不认得这是中国的国旗。

一支车队开出军营,为首的年轻军官,不过二十出头,肩章已是少校军衔。

后面跟着几辆大车,第一辆车的窗帘掀开。头发自来卷的少妇,剪着时下流行的童花头,瞪着琉璃色的眼珠子,眺望背后渐行渐远的乾陵主峰,告别唐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天,告别写满了到此一游的无字碑,告别六十一蕃臣无头骑士,告别方圆十几里内陪葬的数位皇子、公主与大臣……

欧阳安娜抱着个快满一岁的婴儿,是位漂亮的千金。小女孩很健康,双眼竟也有琉璃色的味道,两只莲藕般的小手乱抓。年轻的妈妈将女儿扶起,让她也能看到葬着两位皇帝的陵墓。

“九色啊九色,你虽是个女孩子,却不逊色于所有男孩,他们能做到,你也能做到;他们不能做到,你更能做到,就像这座陵墓里埋葬的女人!”

颠簸的大车上,安娜为女儿用毛巾擦身,天气炎热,容易出一身疹子。女儿的后脖颈上,一对赤色的鹿角形胎记,烈焰般冲向茂密的黑发。

她把丰满的奶头塞到女儿嘴里。哺乳期就要过去,九色也在喝米汤。接下来,她计划给九色喝牛奶,让这孩子变得跟欧美人一样强壮。

大车外,齐远山放慢了马蹄,看向车窗内的妻女。他给了九色一个灿烂的笑,说实话,他很帅。这小姑娘是颜控,便也给了“爸爸”一个笑脸。

车里的安娜却没给他笑脸。齐远山有些羞愧,拉低帽檐,紧着马刺,又冲到队伍前头。

大车顶上盘踞着一只黑猫,是来自永泰公主地宫的老猫,不晓得有多大年纪,无论齐远山如何赶它就是不走。即便不给它喂食,这只猫也能自己抓老鼠、抓小雀儿来吃。

猫眼盯着前方的关中大地。

这年夏天,陕西并不太平,军阀陈树藩、刘镇华拥兵自重,胡景翼的靖国军割据称雄,双方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把持北洋政府的直系与奉系决定,撤销陈树藩的陕西督军之职。陈树藩与刘镇华不会轻易放弃权力,宣布陕人治陕,同时与直系军阀及靖国军开战。

齐远山驻在乾陵的一支孤军,实力不足以扭转战局,因此解除武装,脱离战区回京。他在乾陵脚下苦心经营的基地,功亏一篑,什么诸侯啦,军阀啦,都是南柯一梦。

尽管如此,曹锟仍给齐远山发了一封电报,称赞他是直系的少年英雄,不愧为北洋名将之后,经略关中得力,回来定要提拔重用。

车队离开乾陵,两日后渡过渭河,便看到土黄色的西安城墙。唐朝长安城早已化为灰土,如今的城墙是明朝洪武年间建造,相较大唐盛世差之千里,却依然屹立不倒,角楼、马面、女儿墙,貌似金城汤池。

齐远山自安定门进城,穿过古朴的箭楼与瓮城,经过繁华的西大街,只见一座雕梁画栋的高大城楼,坐落于数丈高的砖石台基上。底下有供人车出入的拱券门洞,上有梁架式木结构楼阁,上下两层,重檐三层,包括回廊有九间之多,屋顶为歇山式重檐三滴水,上覆灰瓦,绿色琉璃瓦剪边,具有唐、宋、明三代风格。

大车里的安娜母女打开帘子张望——城楼上有块匾额,上书“文武盛地”,这便是中国排名第一的西安鼓楼,形制等同于北京天安门,但更为高大雄伟。

穿过鼓楼下的城门洞子,便是回民聚居的北院门,在唐代属于皇城范围,尚书省所在地,亦是帝国的心脏地带。马背上的齐远山回头一望,鼓楼背后有匾额,上书“声闻于天”。

不满一岁的小九色,鼻子如同小鹿般灵敏,毕竟在唐朝古墓里吃着鹿奶长大,闻到满大街的羊肉泡馍、麻酱凉皮、水盆羊肉、灌汤包、八宝玫瑰糕……

忽然,一大批军队冲过来,街上人群纷纷躲闪,商贩的摊位被踩得稀巴烂。齐远山吩咐车队镇定,悄悄掏出腰间的大镜面盒子炮。

士兵如同溪流从车队两边滑过,转瞬将鼓楼围得水泄不通。士兵们小心翼翼地爬上城台,刚要闯入鼓楼,里头就响起枪声——两名士兵应声倒地。

蓝色军装的士兵们中间,混着一个黑色警官制服的男人,显得不伦不类。那人三十来岁,浓浓的眉毛,嘴上两撇胡子,双目如同朗星,身材挺拔,不怒自威。

隔着好多人头,齐远山认出了这张面孔——京城六扇门传人,名侦探叶克难。

有人高声吆喝,悬赏一千块大洋,捉拿藏匿在鼓楼上的要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士兵也都是亡命之徒,纷纷端着刺刀冲上去。古老的西安鼓楼,充满杀伐之声,枪弹横飞,血溅五步,不断有尸体抬下去。军队甚至抬来加特林机关枪,准备对鼓楼进行扫射性的破坏。

大车里抱着孩子的安娜娇叱道:“这帮不肖子孙!要把老祖宗的宝贝都糟蹋干净了。”

声音借着风势,传到叶克难的耳中。京城名侦探疑惑地回头,目光正好撞上欧阳安娜。

自来卷发,琉璃眼球,就算烧成灰、磨成粉,叶克难也不会认不得她。

“安娜!”

叶克难命令暂停进攻,来到大车前,同时撞上了齐远山。

年轻的北洋少校下马,向北京警察厅的高级警官敬礼。叶克难再看大车里抱孩子的安娜,已经猜出了结果。

不是叙旧的时候,他回头望向鼓楼,咬着牙关:“今日里,拼了我这条命,也要逮住那家伙。”

欧阳安娜好奇地问了一句:“叶探长,鼓楼上有几个要犯?”

名侦探只伸出一根手指头。

“犯了什么王法?”

“杀人!”

“杀了几人?”

叶克难皱起标志性的浓眉:“光登记在册的就上百人。不为我们所知的受害者,更不知有多少了。”

“确实该抓。但这西安鼓楼乃名胜古迹,更是中国的宝贵遗产,千万不要破坏了。”

欧阳安娜到底是北大历史系肄业的,王家维教授的高徒。

“我追踪这名凶犯,从宣统元年算起,直到民国十年之今日,已整整十二年。”叶克难抓紧拳头,“不过,安娜,你说得有理,切不可坏了西安鼓楼。”

说罢,叶克难屏退左右士卒,命令大伙儿在四面八方围困,谨防通缉犯逃窜。名侦探孤身一人,手握勃朗宁枪,悄悄爬上鼓楼城头。

“我也去。”

齐远山拔出手枪,紧跟在叶克难身后,两人互相有个照应。按照在日本军校所学,单兵突击需要火力掩护。齐远山的枪法没的说,日本陆军的神枪手也自愧弗如。

“小心!”

欧阳安娜将女儿放在大车深处,探出头来观望,为丈夫捏了一把汗。

鼓楼位于西安城闹市,全城百姓蜂拥而出,将西大街与北院门、南院门围得水泄不通,小报记者们纷纷出来拍照片。

枪响了。

子弹从叶克难头顶划过,但他动如脱兔,擦着城砖翻滚,闪身抢入鼓楼内部。这里有一面硕大的鼓,每日击鼓报时,与近在咫尺的钟楼,同为西安全城人的计时器。

齐远山冲入城楼另一侧,通过眼神与手势与叶克难交流。黑魆魆的楼阁中,有个人影躲在大鼓背后。叶克难趴在地上一步步靠近,齐远山向大鼓背后射击。对方立时还击,子弹擦着彼此太阳穴飞过。

对方居然不会转移,始终保持在原地。叶克难凭经验推断,此人要么已中弹,要么腿部有伤,否则不会轻易被包围。

在齐远山的掩护下,叶克难觑准对方痛点,不断转移方位靠近,抢占到最有利的位置。可惜光线太暗,否则以齐远山的枪法,对方早就被一枪爆头了。

忽然,逃犯的手枪哑火了,弹药用罄,已成瓮中之鳖。

名侦探仍不敢贸然靠近,用枪口对准逃犯,高声叫唤:“你已无处可逃!把双手举起来,乖乖投降。不然,我先一枪打碎你的膝盖,第二枪爆了你的肩膀,让你手脚俱断,下半辈子只能被人放入陶瓮做个人彘。”

叶克难放了狠话。对方非但不投降,反而在地上翻滚,拖着伤腿到了城楼边缘。

“站住!”

名侦探最担心的一幕发生了,这名逃犯竟宁死不屈,宁折不弯,飞身跳下那块上书“声闻于天”匾额下的鼓楼。

啪……

空中姿态分外优雅,显然练过轻功,后背着地翻滚,躲过最严重的冲击,避免对重要部位的伤害,但仍能听到骨头碎裂之声。

几十把刺刀对准逃犯,稍微动弹一下,他全身就会被戳满血窟窿。

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口鼻都在流血,右脚有严重外伤,包扎着绷带还有夹板。面对刺刀与枪口,他毫无惧色,发出痛苦的狂笑。他的眼里藏着一个魔鬼,所有士兵都胆怯后退。

而在他的右脸,缀着一道蜈蚣般的刀疤。

叶克难与齐远山奔下鼓楼,他们见过这张脸,刺客的脸。

他叫阿海。

到底身怀绝技,即便伤了一条腿,阿海依然能施展“刺客道”轻功,换作常人,早就粉身碎骨了。

名侦探从犯人身上搜出一把匕首,象牙柄上镶嵌着“白虹贯日”的螺钿图案,比起十二年前升级了。

刺客阿海被五花大绑,塞进一辆英国进口的装甲汽车,前后左右都有军队护送,浩浩荡荡地前往北院门另一边的陕西督军衙门。叶克难命人去请外国大夫,务必要给逃犯治疗,不能让他伤重而死。

叶克难回到安娜的车队跟前,正了正大盖帽,瞧了一眼帘子里的女婴说:“别来无恙!”

“叶探长,您在跟谁说?”

欧阳安娜下了大车,穿着蓝色棉布裙子与短袄,做了年轻的妈妈,身段却未曾走样。

“跟你们所有人。”叶克难注意到她左手上的玉指环,那是秦北洋送给她的,没想到如今还戴在中指上,他回头对齐远山说,“谢谢你的火力掩护,否则我可能已被打穿。”

“我有愧于您!叶探长。”

不消说,齐远山意指自己跟安娜的婚事。

“罢了!”名侦探拍了拍齐远山的少校肩章,“我看你也是很有出息啊。”

“探长,此番怎会来到西安?”

“说来话长!你们知道,十二年来,我从未放弃过对天津德租界灭门案的追查,为秦北洋的养父母报仇,也为抓获那伙杀人如麻的刺客,我不知耗费多少心力。最近的一年,我历经北京、南京、广西等地,最后来到陕西。”

“这里是刺客们的基地?”

“太白山,刺客教团。”叶克难回头望着鼓楼,“今天,有线人密报,从太白山来了一个人,藏匿在鼓楼上。我猜就是那些刺客中的一员。要知道太白山刺客教团,那是历代陕甘总督与陕西巡抚的眼中钉、肉中刺。陕西督军也不例外,立刻向我拨付人马,前来鼓楼捉拿刺客。”

“没想到,他就是那个阿海,右脸上有刀疤的家伙,当年亲手杀害了秦北洋的养母。”名侦探长吁一口气,就像他每次破获大案要案时那样,“这次抓获此人,待到审问清楚,必然对其严惩,也算是代替北洋复仇了。”

“叶探长,北洋还活着!”

安娜低声提醒一句,声音里带着某种愧疚。

“什么?”叶探长的表情复杂,大笑起来,“好!我就知道,吉人自有天相!这小子有九条命!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忽然,大车里的孩子哭了,安娜将女儿抱出来哄着。

“这孩子叫什么?”

“九色。”

“秦北洋的小镇墓兽?”叶克难再看小九色,顿觉喜欢,“我能抱抱这孩子吗?”

“当然!”

安娜将孩子交到名侦探手中,他用手指头逗了逗小姑娘。想不到,九色竟很喜欢这个大男人,反而伸出雪白粉嫩的小手,触摸了他黑黑的胡子。

与此同时,九色在他的怀里撒了泡尿。

名侦探感觉身上一片热流,警服被童女尿湿透了。他不但不生气,还嘻嘻笑着将孩子还给安娜,就当炎炎夏日消暑了。

“这是好兆头啊!今天抓住了十二年前的凶犯,又被九色尿了一泡,简直鸿运当头。”

大车顶上的黑猫,怔怔地凝视叶克难的双眼,让他总有些不舒服。

这一夜,齐远山与欧阳安娜带着孩子,在陕西督军衙门旁的客栈盘桓一日。

安娜还是分外小心,每次住在外头,都会格外注意门窗。枕头底下放把小刀,免得被歹人或妖怪窃走心爱的宝贝。

窗外,月光明亮,还能闻得到羊肉泡馍的香味。她哄着孩子入睡,想起数个月前的除夕夜,女儿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那一夜,转眼间,竟然重新见到秦北洋,她又是肝肠寸断,好想扑入秦北洋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

可她做不到,秦北洋也做不到。

他走了,不知去向,生死两茫茫。

秦北洋,他从出生之日起,就在颠沛流离,即便活到今天,不是住在墓穴,就是被人追杀,或者在大漠与深山中流浪,他根本无法承担父亲的责任。如果现在,她带着女儿回到秦北洋身边,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人生,女儿又会有一个怎样的童年。像他一样在地宫长大?每天抱着一只小镇墓兽?小学只读到三年级?同时全家被杀光?

九色是秦北洋的女儿,但也是欧阳安娜的宝贝,是上天恩赐给她的礼物,或者说,是维京人陵墓中的奥丁大神恩赐给她的礼物。

相比秦北洋,女儿拥有齐远山这样的父亲会更好吧。他虽是个军人,却无须上阵打仗,还有一份稳定的俸禄,会带给九色完整的童年。他也很爱这个孩子,视若己出,给予她满满的父爱。

安娜做了个决定,等到九色长大吧,再告诉她亲生父亲的秘密,认祖归宗。

此刻,她还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去隔壁的督军衙门,去找京城名侦探叶克难,一同审问刺客阿海。她把女儿托付给了齐远山,让他今晚好生照看。万一刺客去隔壁劫狱,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黑夜独行的女子,仿佛回到当年的夜上海,回到东海达摩山,跟着秦北洋肆意汪洋,鲜衣怒马,夺宝历险……

督军衙门口,安娜与卫兵纠缠许久,叶克难才露了脸,将她带入一座戒备森严的小楼。根据这里的老规矩,有个健妇搜了她的身体上下,确认没有携带武器。

进入一间密室,刺客阿海浑身包扎绷带,右腿打着石膏,手上插着输液管,外国大夫已给他看过病,惊讶于这个男人野兽般强壮的身体。数条锁链捆绑着阿海,以免他轻举妄动。

安娜看到他右脸的伤疤,眉头不禁一跳,厉声道:“四年前,上海虹口,海上达摩山,就是你杀了我的父亲?”

“是。”

阿海淡淡地点头,目光有股若有若无的轻蔑,仿佛他杀死的只是一条虫子。

欧阳安娜向他吐了一口唾沫,立即被叶克难拦在后面:“冷静!审问还没开始呢。”

“叶克难。”

绑在病床上,浑身是伤的阿海,说话依然中气十足,有练家子的风范。

“你知道我的名字,也算是我的荣幸了。”

“叶探长,你是京城六扇门的传人,自康熙朝就在刑部衙门当差。你的祖父叶行客,在英法联军入侵北京之时,战死于正阳门前;庚子年,八国联军入侵,你的父亲同样战死于正阳门。你可谓是忠良之后,只可惜,你家世代效忠的却是个腐败无能、妖魔当道的朝廷!”

“你知道的挺多啊。”

叶克难耐住性子,准备套出阿海更多的话。

“我还知道,戊戌变法,是你父亲抓获了六君子,也是你父亲押送他们上了刑场。”

“住嘴……”说到叶家的痛处,名侦探几乎要扇他耳光,“在六扇门当差,免不了要做这种龌龊事。父亲跟我说过,他心里头很窝囊,六君子之一的刘光第,还是刑部候补主事,父亲的顶头上司,也是他最敬佩之人。行刑当日,父亲暗自买通了刽子手,刘光第受的那一刀,干净利落,最为痛快!”

“光绪三十一年,你子承父业,考入了北京的高等巡警学堂,教官是日本浪人川岛浪速,你接受全套的日本警察教育,三年后以全国第一名的成绩毕业。”

“第二年,我就奉摄政王之命,调查皇家工匠秦海关丢失的幼子,结果在天津德租界发现了这孩子——当时叫仇小庚,本名秦北洋。”

“我脸上的这道疤,也是这孩子送给我的。”阿海停顿片刻,叶克难看他口干舌燥,竟然给他喂了一小杯水,“多谢!叶探长,我还知道您很多事。比如,您结婚多年,却尚无子嗣,问题出在女方身上。但你并不纳妾,与夫人相敬如宾。”

“这你也知道?”叶克难倒吸一口冷气,“既然如此,那么多年,你为何不来取我性命?”

“我们刺客只听主人之号令,决不擅自行动。”

“不说这些了。你怎会躲藏在西安鼓楼?你的右腿又怎会受伤?”

这个关键问题,却让阿海闭上眼睛。右脸的刀疤如同蜈蚣八脚,在灯光下蜿蜒爬行。安娜刚要催问,却被叶克难拦住,不准她接近犯人。

三天前,太白山叛乱失败,在秦北洋的逼迫之下,刺客阿海从山崖顶上坠落……

尽管有秘密武器铁骨伞,但落差高度远远超出极限,强大的重力加速度,即便有轻功护体,依然摔坏了他的右脚。

地狱谷。

果然是片地狱,白骨累累,布满几万年来的人类与动物残骸,甚至还有古时候的衣服、书册、刀剑……

阿海发现一头刚摔死的大猫熊,便用匕首割下猫熊生肉,生吞下去,补充体力与热量。他知道,太白山上忠于阿幽的人,很快会下来搜索他的。

他拖着一条伤腿,逃出了地狱谷和太白山。

晓行夜宿两日,阿海秘密潜入西安。原本在破败的鼓楼之上,藏有他的据点。西安的线人会给他送来食物和药,还有治骨伤的夹板,还准备找外国大夫来给他治疗。

但就是这个线人,出卖了他。

看阿海保持沉默,叶克难继续审讯:“阿海,请你告诉我——太白山刺客教团,究竟是什么来历?”

“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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