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鲛人泪《镇墓兽Ⅳ:鲛人泪》|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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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墓兽Ⅳ:鲛人泪》
第三十二章 鲛人泪

清晨,海面上升起一轮红日,香港岛已被抛在身后,右侧可以望见渔船密集的长洲岛。

老金用结结巴巴的粤语跟船家聊天,才知老头与少女是爷孙俩。去年,小姑娘的父母出海,被蛮横的英国军舰撞沉,在维多利亚港葬身鱼腹,仅仅赔偿每人十块大洋。在被英国侵占的香港,生命并不是等价的,华人的性命就是这么不值钱。

少女帮助爷爷操舟,皮肤在海上被晒得黝黑。广东沿海有许多这样的“疍户”船民,古越人的后裔,以蛇为图腾,一辈子住在船上,“浮家江海”,犹如海上游牧民族。到了二十一世纪,香港西贡还有疍户的聚居区。

老金说,有疍户的地方,鲛人就不会太远。

秦北洋钻入船舱睡了一觉。中午醒来,海天辽阔,他问船家到了何地。

答曰:“伶仃洋。”

“伶仃洋?零丁洋?文天祥的《过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站在惊涛骇浪的船头,秦北洋背诵这首诗作。第三联的“惶恐滩”是江西赣江上的险滩,“零丁洋”就是眼前这片蓝海。

秦北洋看着伶仃洋的天际线,想起自己这辈子颠沛流离,真个是“身世浮沉雨打萍”,不知经历了多少“惶恐滩”与“零丁洋”!

海面渐渐露出星罗棋布的海岛,那便是伶仃洋外的万山列岛,传说中鲛人出没的海域。秦北洋问:“老金,鲛人到底长什么样?”

“主人,我难以描述,您亲眼看见就知道了。”

疍户船家靠近孤岛。秦北洋手搭凉棚,只见岛上一片荒芜,并无任何人烟迹象。

小岛背面尽是悬崖绝壁,徒然生出一道天然石洞连接海面。小船穿过狭窄的洞口,竟是个天然小港湾,怪石嶙峋,风平浪静,水下深不见底,又有一片白沙滩。古时候,这种地形绝对是海盗巢穴,可以隐蔽很多船只人马,又不被官府发现,还能躲避台风。

这番场景又让秦北洋想起达摩山,想起琉璃色眼球的安娜,想起东海上曾经的海盗家族。

夕阳西下,他们在此下锚停泊。秦北洋与九色迫不及待地上岸,攀登岩石到海岛上。

十来天没有呼吸过古墓的空气,他的胸中又开始疼痛。可在这南海的孤岛上,又到哪里找什么古墓呢?

万般无奈,他回到疍户的船上,忍着癌细胞的灼烧而躺下。船家少女细心,看出了秦北洋的异样,便给他熬了一碗鱼汤,又唱了一首渔家曲,竟也稍稍缓解疼痛。

老金爬进船舱说:“主人,恭喜您啊,这姑娘是对您有意啊。渔家女多奔放,请勿客气。”

秦北洋立时板下面孔。

夜已深,辗转反侧,头枕着南海的波涛,似乎听到水面下某种悠悠的歌声。像渔家女的低吟浅唱,又像深海女妖的诱人咒语,如同女人长发般的海藻,紧紧缠绕脖子……

秦北洋醒了。

九色的双眼发射绿光。船上其他人都在沉睡,也许海浪的轻轻颠簸有某种摇篮般的催眠作用。

“你听到了吗?”

他低声问小镇墓兽。九色点头,无声无息地走到船头。

秦北洋蹑手蹑脚地跟过去,整个人趴在船舷边,循着海妖般的歌声,看到水面倒映的一轮月光。

南海,孤岛,神秘海湾,还有月光下的美人。

赤裸的美人,一头波浪卷的长发,像乌黑的海藻,披散在她皎洁光滑的后背上。

秦北洋心头微微一震,疍户船家的少女下海游泳了?不,那姑娘的皮肤没有眼前的美人这么白皙,身材也没有这么匀称惹火,唱歌的嗓音都有所不同。

但她唱的不是人类的歌谣,而像海豚发出的叫声。

海豚叫声的频率在200千赫以上,而人类的听觉介于16~20千赫之间。如果人类能够用耳朵直接听到,那是因为海豚用了一部分的低频声音。

怪不得,船上其他人完全听不到,依旧沉睡于梦乡,包括在海上漂泊一辈子的疍户老人。

秦北洋惊喜之余,奇怪为何只有自己听见。对,小镇墓兽一定能听见。

月光加倍明亮,水底有某种荧光物质,子夜的小海湾充满金灿灿的光芒,犹如龙王的水晶宫……

南海姑娘继续沉吟着海豚的歌声,全身鳞片渐渐发亮,就连双乳也铺着细密的鱼鳞,发出白银色的光。她的双臂腋下有蝙蝠般的翼膜,背后脊椎骨节上生着锋利的鳍翅。只有柔软的小腹部没有鱼鳞,像海豚皮肤般光滑……

秦北洋不敢喘大气了,他用力按着九色,让小镇墓兽不要轻举妄动。其实啊,九色也在月光下看呆了。毕竟是头小公兽,这货儿跟男孩子们一样,哪怕是看到跨越物种的异性,也会心猿意马。

她在海水里惬意地翻了个身,便露出了下半身——她没有双腿,只有一条细长的鱼尾。

秦北洋忍不住喊了一声。鱼尾巴打出水花,她看到了秦北洋。月光在她脸上涂抹了一层银白胭脂,眉眼、鼻梁、嘴唇,还有脖颈的线条,完全是人类少女模样,十六七岁年纪。腰部以下,少女敏感的位置,缠绕着一条半透明的薄纱,飘带如闪光的水草,似乎向海底延伸。

秦北洋第一次看清楚她的脸。

她不惊慌,更不逃跑,而是抬起手臂,用没有鳞片的纤纤玉指捋了捋湿漉漉的海藻长发,长发自然垂到双乳上。这白花花的鱼尾,毫无任何性感与色情。

缓缓摆动鱼尾,玉体横陈,漂浮海面。她竟有一双琉璃色的眼睛,幽幽地凝视秦北洋。美目流盼,撩拨人心,直欲跳入海中,随她共舞。

九色也目瞪口呆了。秦北洋探出船舷,竭尽全力伸出右手,似乎要触摸到她的手指尖了。

“住手!”

身后传来老金的一声怒吼。

她下意识地将手缩回来,目露惊惧之色,翻身潜入海底,徒留鱼尾巴掀起的水花涟漪。

秦北洋的手指摸到一把清冽的海水,心底怅然若失:“是鲛人吗?”

“主人,我出来撒个尿,没想到鲛人真的来了。”

“女鲛人?”

老金咽着唾沫说:“鲛人有男有女,就是那个样子!”

“等我!”

秦北洋摸了摸九色的脑袋,摘下唐刀、十字弓,脱下衣衫,只留一条裤衩。海水反射着月光,洒在两块结实的胸大肌上。

他自恃水性不错,想要跳海追上女鲛人,却被老金死死地拽住胳膊。

“主人,千万不能被她迷住了!传说女鲛人最爱诱惑年轻的男子,一旦对她生出念想,就会着了道儿,被她拖入海中溺死,成为鲛人献给海神的祭品。”

秦北洋知道老金的忠心:“好,我记住了!但别忘了,老金,我们这次南下是来干什么的。鲛人都自己送上门来了。”

“主人,我在西北长大,水性不佳,下不了海。上一次捕猎成功,也是重金雇用了善于潜水的渔民。”老金说罢,抽出一把锋利的鱼刀,约有一尺长,“用这个对付她!”

“你有心了!”

秦北洋接过鱼刀,衔在嘴里,深呼吸,让充满着肿瘤的肺叶也充满氧气,纵身跃入海中。

老金与中山向水下放出系着铁块的绳索,还有防水的矿灯,以备主人在海底不时之需。

追击鲛人。

南方海水温柔,蓄积白天烈日下的热量,舔着秦北洋的每寸肌肤。无论是练“刺客道”还是“地宫道”,这些年练功运气,秦北洋一口气息尤其绵长。心中尚有分寸,知道自己还能潜下去数十米。

他把自己也想象成一个鲛人,追着一道光而下潜。

鲛人之光,那是她腰间缠绕的薄纱,能反射哪怕是最微弱的海底荧光,恐怕是所谓的稀世“鲛绡”。

秦北洋看清了她的全身。在海底游弋的女鲛人,细长水瓶般的身体,鱼尾切开水流,带着一头海藻般的长发。

他要抓住她,但又不能迷恋她,要让自己铁石心肠,这很难。

看着潜入海底水中央的女鲛人,秦北洋莫名想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在水一方的伊人,终于让他撵上了。

秦北洋抓住她的胳膊,光滑冰凉的肉体,像一尾激烈挣扎的大鱼。她看着他,那双眼眸,那张面孔,让人无所逃遁。就在他怔住的一刹那,她吻了他的嘴唇。

鲛人的嘴角露出不可捉摸的笑。

她开始用力呼吸,仿佛强有力的气泵,要把他肺叶中的氧气全部吸出。

女鲛人的两侧腮下,有几条细细的裂缝,大概就是鱼鳃。也许,鲛人有两套呼吸系统,既能在水上以肺呼吸,也能在水下以腮呼吸。所以,她能无限地亲吻他,而他只剩下几秒钟的生命。

秦北洋掏出鱼刀,架在女鲛人的脖子上。

无须言语解释,眼神和刀子说明一切——要么继续海底的鲛人之吻,要么当即割破她的咽喉,哪怕同归于尽。

她看着他,目光有些哀怨,但他的神情决绝。

当女鲛人看到秦北洋后脖颈上的一对鹿角胎记,仿佛海底升起的两团火焰,却让她的眼神有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鲛人摆动尾巴上浮。

秦北洋的氧气已耗尽,还得握着鱼刀,再也无力游泳,只得抱着她的腰肢,全身皮肤紧紧相贴,才能避免坠落于海底深渊。抱着女鲛人的感觉,就像拥抱一个冰凉的死去的处女。

海水即将涌入口鼻的刹那,鲛人带着秦北洋浮出水面。

呼吸……呼吸……呼吸……

鲛人刚要摆脱他重新潜入海底,却被牢牢扼住脖子。秦北洋不会让她溜走,老金与中山齐来帮忙,四只手抓住她的头发、胳膊与胸口,像捕猎一条危险的鲨鱼,抓上疍户的渔船。

老金刚要用大木棒子敲打鲛人,就像厨师把鱼打晕,却被秦北洋厉声喝止。老金只能扯出绳索,将她结结实实地捆扎,就像一只大号粽子,扔到舱格之中,确保她不会逃跑。

秦北洋跪在船舷边猛烈喘息,想想刚才真是危险——要是缺乏警惕,任由女鲛人亲吻嘴唇,吸干了肺里的氧气,此刻自己就是一具浮尸。

他摸摸嘴唇,还有女鲛人残留的气味,便披上衣服,跌跌撞撞冲回去。

她还在鱼舱里挣扎,老金夺走她腰间的薄纱,轻得像片树叶,展开却能把整个人包裹住。更妙的是,这薄纱刚才一直在海底,此刻却一点水珠都不见,好像已被太阳晒干了。

“这便是传说中入水不湿的龙绡?”

秦北洋接过薄纱,用力撕扯两下,居然完好无损,皮筋似的迅速弹回原状,表面玻璃般光滑,在海底也可反光。其柔韧度超出任何一种丝织品,甚至强于二十世纪的化纤材料。

“主人,这玩意儿很值钱吧?”

“干宝《搜神记》有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说的是鲛人善于纺织,这种龙绡就是她亲手所织,不晓得用的是什么原材料,肯定不是春蚕吐的丝。”

“说不定是从她身上出来的某些东西。”

老金抚摸她自来卷的长头发,盯着她布满鳞片的身体,惹得她柳眉倒竖,愤怒地回头差点咬住他的手。

“乖乖!小畜生的性子还真烈。”

“《太平广记》说鲛人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发如马尾,长五六尺。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老金继续盯着女鲛人说,“重点在最后两句——鳏夫、寡妇把他们抓来养在池子里,当作小妾夜夜交欢!”

放在现代人的话语里就是“性奴”。

“老金,休说这些淫邪之词。”

“属下该死!不过嘛,鲛人浑身上下都是宝贝,比如这个……”

老金突然扇了她一个耳光。这一巴掌下去可不含糊,当即送给女鲛人五道红印子。

“你这是干吗?”

“主人,鲛人并非人类,只是生活在海中的畜生,就跟鲨鱼、海豚甚至海龟无异,请千万不要把她当人来看。否则,刚才您也不会那么危险。”老金又扇了女鲛人一耳光,“鲛人身上最值钱的,就是她的眼泪。”

“沧海月明珠有泪?”

“所谓‘鲛珠’,价值胜过任何一种天然珍珠。”老金又粗暴地抓住女鲛人,在她鲜嫩的肚脐眼上用力掐捏,使出几十年修为的内力。这块地方没有鱼鳞,是鲛人身上最脆弱之点,“两千年来,本地渔民抓住鲛人以后,都是采用这一招的。”

旁边的疍户老头连连点头,小孙女看不下去,捂着眼睛躲到船尾去了。

秦北洋听到了鲛人的尖叫,唯独他才能听到的声音,如同海豚在深海下的超声波,绵绵不绝地穿透头颅骨,传递入大脑皮层。小镇墓兽九色也听到了,它的琉璃色双眼哀婉,深切感受到了鲛人的疼痛。

美少女鲛人撕心裂肺的惨叫随着南海波涛而传递,秦北洋敢打赌,要是老金等人听得到这声音,绝对再也下不了手。

终于,女鲛人的眼角通红,酝酿出一团晶莹剔透的液体。

第一滴眼泪刚刚滑出眼眶,接触空气,就在几秒钟内固态化了,变成一颗光彩夺目的珍珠。船上的马灯昏暗,却在这颗“鲛珠”上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

老金急忙伸出双手来接,常年挖墓寻矿的手掌心皮糙肉厚,否则会被鲛珠烫出个洞来。

第二颗、第三颗眼泪接踵而至……

她不仅是肉体疼痛,还有内心悲伤,预感到死亡将近。南海姑娘的青春韶华,就要付之于秦始皇地宫的人鱼膏。无语泪千行,只有秦北洋能听到她的超声波悲鸣。

这一晚,老金赚大发了。女鲛人一连哭出来十九颗眼泪,凝结为玻璃弹子大小的鲛珠,在船舱里熠熠生辉,仿佛南海上的满天星斗全都坠入这座小海湾来了。

鲛人痛苦到再也哭不出了。毕竟鲛珠珍贵,不是随随便便一场哭就能制造的。她的泪腺需要恢复一段时间,也许几个昼夜,也许几个月。

为了验证这些鲛珠的价值,老金吹灭船上所有的灯,又把船舱四面封闭,免得月光泄进来。

果然,在古墓地宫般全然幽暗的环境之中,这十九颗鲛珠仍然放射出绚烂的光芒。

“金叔,这些宝贝放到陵墓中,甚至墓主人嘴里,绝对可以替代夜明珠啊。”

少年中山正在跟随老金修行“地宫道”,因而三句话不离古墓。

“不错,这正是鲛珠对于我们的意义。”

老金用丝绸将十九颗珠子包起来,再放入防水的油纸包裹之中,呈献给了秦北洋。

“我们像是一群强盗!”

话虽如此,秦北洋还是将这些价值连城的鲛珠塞入怀中,紧贴心口,仿佛能缓解肺叶的疼痛。

“主人,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四面环山的小海湾里,月光洒在女鲛人的脸上。她的双目幽怨而绝望,哀求般地凝视着秦北洋,好似坠入陷阱,行将被猎人剥皮的小母鹿。

鲛人鱼膏,顾名思义,来自鲛人的尸体。其油脂的燃点极低,一滴燃烧数日不灭,若有数具鲛人的尸体,可成两千年不熄的长明灯。它们的最佳归宿就是秦始皇地宫,别管是真品还是赝品,这也是秦北洋与老金万里迢迢南下的目的。

中山把疍户老头赶去船尾。杀死鲛人,制作人鱼膏的过程,据说相当血腥残忍,一项古老的技术活儿,最好目击者越少越好。

老金抽出象牙柄的匕首,螺钿图案是白虹贯日,慢慢接近女鲛人的脖子。那里有一对鱼鳃,同时连接着颈动脉和气管,只要轻轻一下……

女鲛人琉璃色的双眼颤抖,发出海豚音超声波的哀号,秦北洋忍无可忍:“慢!老金,我们把她带回太白山再杀不迟。”

“主人,不行啊,鲛人就像鱼儿,虽然也能用肺呼吸,但离开水顶多只能坚持一天,否则就会浑身腐烂、脱皮流脓而亡,简直成了下水道的美人鱼。到那时,她就一文不值,非但无法熬制成人鱼膏,反而还有剧毒,会把我们都害死的。”

老金描述的场景让人恶心,秦北洋低头再看眼前被五花大绑的鲛人,不敢想下去了。

“别无他法吗?”

“哎呀,这就像大师傅做菜,必须讲究一个活杀。哪个饭店敢上死鱼、死鸡啊?”老金手中的匕首都被他玩出了花活,在女鲛人的面前上下翻飞,“必须趁着鲛人还活着,赶紧把她杀了,这样新鲜出炉的尸体,做成的油脂才有用呢。”

“老金,请把匕首交给我。”秦北洋板下面孔,“我想亲自动手。”

“恭喜主人,唯有亲手杀戮过,才能在这乱世中活下来,带领大伙儿逐鹿天下。”

秦北洋接过老金的匕首,在女鲛人的面前晃了晃。她很悲伤,但也放弃了抵抗,也许这就是鲛人的命运。嘴唇嚅动着却不知要说什么。也许,是对他的诅咒。

然后,秦北洋一刀下去,没有刺破鲛人的心脏或脖颈,而是割断了她身上的绳索。

“主人!您……您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老金面色大骇,秦北洋不怒自威:“老金,你要听我的!”

“遵命,主人。”

“我们为了秦始皇地宫,还是个冒牌货,居然要消耗天下至宝的鲛人鱼膏,并且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有违天理人伦。”

老金怯生生地问:“可孟婆说的太白山的厄运呢?”

“我不相信这种迷信。”秦北洋蹲下来,注视已经松绑的女鲛人,盯着她那双黑洞般的琉璃色眼睛,“嘿!我叫秦北洋,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到底活了多少年,但你可以走了。现在是二十世纪,不是明朝也不是清朝,人类没有那么容易被你们害死了。总而言之,请远离人类。”

女鲛人用胳膊爬出鱼舱,身上伤痕累累,掉了许多鳞片,还有几处在流血,全是老金虐待她求眼泪时留下的伤痕。

她正要跳下船舷,忽又回头,狠狠地咬住了秦北洋的嘴唇。

这一回,不是去吸他肺里的氧气,而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亲吻。

猝不及防,又荡气回肠。

这是感激的报恩,还是某种天长地久有时尽的情感表达?秦北洋不得而知,虽然,她并不是人类,但心里滋生的某种感觉,却又跟人类并无不同。

正当她要跳海离去,疍户的渔船猛烈摇晃起来,似乎船底龙骨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但这是个风平浪静的深水海湾,绝不可能触礁。摇晃越来越厉害,直到木船破了个大洞,海水如泉涌了进来。

船要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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