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亮灯的窗户《海妖的诅咒》|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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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妖的诅咒》
第十七章 亮灯的窗户

一眨眼的工夫,两人已经套上了大衣,匆匆往庄园赶去。一阵风吹散了云层,月光时明时暗。松林呜咽着,求救的呼喊声在风中变得模糊不清。雨已经停了,然而地面仍是潮湿的。在这崎岖不平的潮湿小径上,他们匆忙的脚步声也变得沉闷。

他们走了三四分钟才到达庄园。一路上,图威斯特听到绝望的呼救声不断从庄园传来,他认出了那是埃德加的声音。他迷茫的脑海中闪过各种念头,甚至想到了最惨烈的情况。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当他们从树林里跑出来时,对眼前的震惊景象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这简直像是在做梦:古老的塔楼矗立在被月光照亮的岩石高地上,几朵残云从银色的月盘前飘过,将变幻莫测的影子投在崎岖的地面。有人在塔楼顶部奋力挣扎并发出绝望的呼喊声,他的身影在黑色的背景中模糊得难以辨认。在塔楼脚下,另一个人在拼命敲打着沉重的大门,显然门被锁住了。那是身着睡衣的庄园主,正疯狂地呼喊着“埃德加”。穿着睡袍的第三个人正在往塔楼跑来,应该是来支援徒劳敲打着大门的庄园主。尽管只能看到背影,图威斯特也认出此人应该是威廉·卢卡斯。

突然,风中传来一声可怕的尖叫,在黑暗中迅速蔓延开来。这声音如此尖锐,不像是人类的声音。阴森恐怖的叫声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连大自然似乎都被震撼到了,周围好似电闪雷鸣。图威斯特博士和他的同伴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十分害怕。此时,第二声尖叫传来,声音不如之前那么响亮,但却更加令人不安。这是一声漫长而绝望的尖叫,紧接着的是一声沉闷的坠落声。

两个目击者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人影从塔楼上坠落,最后在地上摔得粉碎。

“天啊!”杰瑞米·贝尔大喊道,“我想那是年轻的埃德加!”

卢卡斯此时才跑到马勒森所在的大门前,两人惊慌地四处张望。他们没能看到那个不幸者的坠落,因为他落在塔楼的左侧,那是在门口稍后的位置。

几分钟后,四个人聚集在塔楼脚下,俯身看着埃德加的尸体,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只见他身穿一件天蓝色睡衣,敞开的上衣露出纤弱无力的胸膛。一缕金色头发在苍白的脸上随风飘动,他呆滞地凝视着月亮,血从鼻子和耳朵里流出来。

简单检查过后,杰瑞米·贝尔难过地摇了摇头。

“无力回天了,人已经死了……”他抬起头估算了一下塔楼的高度,然后补充道,“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必死无疑……但是上帝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个孩子在那里做什么?是谁把他推下来的?”

“快!”卢卡斯说道,“我们必须把门撞开,把袭击他的凶手抓住!守在这个可怜人身边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得快点!”

大伙跟着他一起来到了塔楼门口。四人合力一撞,古老的大门马上就被打开了。几个人冲了进去,急忙顺着螺旋楼梯往上爬,可是楼顶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阵阵刺耳的风声和仅剩的几个可怜墙垛。图威斯特早就观察过此处,这里距离地面约十五米,异常危险,没有防护栏使人更加容易感到眩晕。

“没有人……”贝尔嘟囔道,“这里没人,下面没人,周围也没人!但这里几乎插翅难飞!”

“可是,”卢卡斯断言,“我们确实听到了那该死的海妖的叫声!在发出恶魔般的尖叫之后,她把可怜的埃德加推向了深渊!”

“您看见她了吗?”

“没看清楚,我只看见埃德加正在与什么人或什么东西搏斗,我也说不清!杰森,你看到了吗?”

身穿睡衣的庄园主颤抖着,或许是因为寒冷,又或许是因为目睹了事件的经过。

“是的,没错。”他思索片刻后咕囔道,“上面有什么东西在纠缠他……我看见了,但看不清楚,也没法儿描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是什么时候看见埃德加的?”

“我是被尖叫声吵醒的。”卢卡斯一边焦躁地摆弄着头发一边解释道,“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我梦见有人在走廊里奔跑。等我反应过来后,我就穿上了睡袍走了出去。我看见埃德加在塔上挣扎、呼救,然后又看到杰森在塔楼下大声喊他开门,试图救他……我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赶紧跑去找杰森……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我也是被埃德加的呼喊声吵醒的,”马勒森用力搓着手说道,“我当时立刻就想到了他受到诅咒的事。我似乎也听到了匆忙的脚步声,但现在我也无法确定了。紧接着我马上来到这里,因为声音显然是从外面传过来的。一开始,我只听到了他的喊声,然后就看见他在上面挣扎呼救,我冲向塔楼,却撞在了紧锁的大门上!有人从里面把门反锁了。我喊了好几次让他开门,并没意识到上面正在发生什么。到后来,我甚至有些生气,以为他是故意不肯开门。可怜的埃德加,他当时肯定正在与恶魔搏斗!”

“那就是说,”图威斯特博士总结道,“埃德加被这个怪物追逐,一路跑到这里,并且有先见之明地把门锁了起来……”

“真是怪了!”词典学家皱了皱眉头说,“这座塔楼可不是个好的避难所,反而是……唉,但无论如何,事实就是这样。”

“也许他认为自己安全了,”图威斯特继续说道,“但他忘了那个恶魔般的海妖是会飞的……否则,我实在想不出她是如何到达并逃离这座塔楼的。”

图威斯特停下来,审视般环顾四周。在夜晚的蓝黑色背景中,柔和的月光用银色笔触勾勒出周围的轮廓。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偶尔传来海浪的低吼。

“先生们,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继续说道,“只有类似于带翅膀的海妖一般的生物,才能在犯下罪行之后逃离这个地方!在不到四十八小时之前,海妖发出了悲惨的哀号,那时就已经清晰地预告了她的目标!——只有埃德加没有听到尖叫声,正如十年前的朱利安·克兰斯顿,以及二十年前的查尔斯爵士。值得注意的是,查尔斯爵士就是在这里,以类似的方式丧命……”

四下死一般的沉寂。长着翅膀的海妖夺走了另一条生命后奇迹般地消失了,没有人看到她的踪迹,但大家都在想象,此刻的她正在海面的波涛上展翅高飞,发出得意的嘲笑。或许她已经在物色下一个受害者了。

“杰森,我想你们最好还是回去加件衣服,免得着凉患上肺炎。”贝尔对杰森说道。

“快看!”卢卡斯突然发出惊呼,颤抖的手指向了庄园,“顶楼有灯光……看起来像是从粉色房间里透出来的!”

这位绅士没有说错。其他人呆呆地停了几秒钟,才看到从丝质窗帘里透出的微弱粉色光芒,房间似乎被一盏闪烁的小灯照亮了。

这又是什么妖术?

四个人震惊不已,正默默思考这个问题,此时卢卡斯又大声提出了新的疑问:“莉迪在哪里?这里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她没有被吵醒吗?”

五分钟后,他们发现了女主人沉睡不醒的原因——他们在粉色房间里找到了她。房间里的床一片凌乱,莉迪并不在床上,而是躺在地毯上,她的头偏向一侧,头发散乱。她身着一件相当短的睡衣,半透明的布料更凸显了她纤细身体的曲线,如同睡美人一般迷人。然而,发根处的一处青肿破坏了这幅美好的画面。

贝尔默默地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脉搏,然后微微点头,表示她只是晕过去了,可能是剧烈撞击所致,太阳穴上的伤痕说明了撞击的位置。然后,他便打发一旁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杰森立即去取一盆冷水、一条毛巾和一些镇静剂。

杰森拿来厚袍子裹住莉迪,十分钟后,她才逐渐恢复了意识。她睁开眼睛,惊讶地四处张望,眼神一片迷茫,像是完全不认识这个地方。

“我怎么在这里?”她揉了揉受伤的太阳穴,轻声说道。

杰森呆立在那里,双手紧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经历了一连串的悲剧,他的精神似乎已经崩溃。词典学家向莉迪解释了他们是如何找到她的,但没有提及埃德加的身亡。

莉迪渐渐恢复了神志,但比起惊讶,她的困惑似乎更多一些。

“对,我想起来了……我做了个可怕的梦,害怕得不敢睡在自己的房间里……然后我就想到了这个地方,半梦半醒之间,我走到了这里,就像在梦游……”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流连,试图精准地回想起那一幕,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床头灯上。

“你们来的时候,台灯是亮着的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又补充道,“是的,我记得我打开了台灯,因为我害怕又做噩梦……但这并没有什么用……我依然感到很不安……”

她五味杂陈地看着凌乱的床铺,与此同时,杰森异常激动地插话道:“没错,就是这样!你肯定是撞到了床柱!这上面花里胡哨的雕刻很容易让人受伤。”

然后他站起身去检查那些柱子,不到一分钟就证实了他的猜想。他得意地喊道:“快看!这里的一块木片被撞掉了!”

图威斯特也过去检查了那根柱子,这是最靠近门的那一根。庄园主所言非虚,撞掉的木片佐证了他的猜想。此刻,莉迪·马勒森语无伦次的证词就算是被理顺了。

接下来,他们必须告诉莉迪关于埃德加的悲惨结局了。威廉·卢卡斯接过了这个任务,尽管他已经再三斟酌措辞,但在莉迪得知事实后,还是马上晕了过去,马勒森和卢卡斯不得不将她抬到了客厅。在这之后,卢卡斯又通知了弗雷德医生和赫斯特警官。

图威斯特和杰瑞米·贝尔留在了粉色房间内,前者继续对房间进行仔细检查,后者则像猎犬一样嗅来嗅去。

“这气氛可真是诡异,”贝尔说,“一切都透露着古怪。这些地方、杰森的态度,以及他夫人的解释……她说自己在房间里感到心神不宁,却来到这个承载着沉重记忆的房间寻求平静,这也太奇怪了!她表弟的行为也很蹊跷,偏偏要往最危险的地方逃难,除非他也撞昏了头!——年轻人,您好像有了什么新发现?”

“我想是的。”图威斯特蹲在床头柜旁的壁镜前。“您猜我找到了什么?”然而他马上又改变主意,把找到的东西放进了外套口袋里,“不过,我想先听您说说关于朱利安·克兰斯顿和玛丽·克兰斯顿去农场接小莉迪的事。”

贝尔透过夹鼻眼镜看着他,皱起了眉头:“天啊,我的小伙计,这听起来可真像勒索,但我猜您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没错,克兰斯顿夫妇去了农场,准备收养小莉迪。顺便说一句,这件事是朱利安·克兰斯顿告诉我的,所以消息的来源是可靠的,我们可以信任他,他可不是随便开玩笑的人。而且,这件事也不能拿来开玩笑……

“克兰斯顿夫人,也就是莉迪的生母,与两个小女孩进行了第一次接触,但她无法分辨谁是她的孩子。那时她们才四岁,这两个孩子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她们的头发,其中一个孩子的头发比另一个更卷曲。实际上,玛丽·克兰斯顿一开始走向了英格丽德。她抱起小英格丽德,拿起梳子帮小女孩梳理漂亮的黑色鬈发。据说小英格丽德并不太配合,这也导致克兰斯顿夫人给她梳头时,梳子缠紧了她的鬈发。她可能被弄疼了,于是尖叫起来,像疯子一样挣扎,从而折断了梳子,甚至把梳子的尖端戳进了耳朵里。这痛苦的尖叫声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在那一刻,已经无需他人多言,玛丽·克兰斯顿马上就明白了,这个女孩对她的触碰如此反感,肯定不是她的女儿,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我想强调的是,从那时开始,英格丽德的命运被打上了双重烙印:一方面,因为她是海拉的女儿,玛莎的外孙女,这两个女人都被怀疑是传说中挥舞着半截梳子的海妖;另一方面,也因为她无意中折断了梳子,这个举动便开始有了象征意义!好了,年轻人,赶紧给我看看你找到了什么,否则你的杰瑞米老爹可就生气了!”

图威斯特一副被命运击中的表情,他麻木地把手从口袋掏出来,贝尔立刻辨认出那是一个只剩下半截的东西。

“我在地上找到了它,就在镜子下面,它藏在壁板下面半隐半现。”图威斯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

“天哪!”贝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把折断的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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