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熟悉的声音《海妖的诅咒》|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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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妖的诅咒》
第二十章 熟悉的声音

(一)

离埃德加去世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这天早上,阿兰·图威斯特刚从悬崖边散步回来,就在路口遇见了卡明斯医生。当时空气十分清新,明媚的太阳从山坡西侧升起,医生正是从那边走过来的。像往常一样,他看起来有些忧郁,缓慢的步伐中透露出一丝疲惫。看到他背着医药箱,图威斯特开始感到不安,因为这附近只有一个人居住,那就是牧羊女。

打过招呼后,图威斯特立刻向他询问,是不是英格丽德·尼尔森有什么身体不适。

“没什么大碍,”卡明斯回答道,“只是有道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她受伤了吗?”

“是的,但有一段时间了。她被铁丝擦伤了手腕,伤口感染了。”

“是她手腕上的伤口吗?”

医生点了点头。

“那岂不是很危险?”

“是的,所以她马上来找我了。幸运的是,只是皮外伤而已。”

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图威斯特又担心地说:“上次我去看她的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告诉我她过得很幸福,对自己的境遇感到十分满意,正在享受孤独的生活,但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悲伤,看起来有些言不由衷。我在想,她是否在试图说服自己,是否因为被村民排挤孤立而感到痛苦。看到她手腕上的伤口时,我就在想,她是不是在绝望中选择了割腕自杀……”

医生沉重地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您说得没错,她被村民们排挤孤立,这实在令人伤心。更可悲的是,事情的起因是一些古老的传说,这些事与英格丽德毫不相干。然而,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无能为力,人类的本性就是如此。从我记事起,这片地区和这里的人们总是令人感到不安。这些事情在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有什么改观。英格丽德因此而感到痛苦,这完全可以想象,她很有可能会因一时糊涂而选择割腕自杀,但她还是非常理智地找到了我,好在伤势不算严重。”

“得知这样的事情确实令人揪心。”图威斯特叹了口气,“不过,她说她并非单身,您知道这件事吗?”

“啊?”卡明斯医生挑起了眉毛,“您是说她有个伴侣?不过,她这个年龄倒也不是不可能啊!”

“那您知道有可能是谁吗?”

“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说老实话,如果她有的话,村子里应该早就传开了。”

“您确定吗?”

“图威斯特先生,以我三十多年的行医经验,我几乎可以打包票。”

阿兰·图威斯特快步疾行,陷入了沉思。几分钟后,他又提到两姐妹的身世,现在他已经掌握了更多的信息。

“嘿!您知道的事可真不少!”卡明斯笑着说,“甚至比当事人更清楚!”

“医生,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或许只有您能解答。作为医生,除了她们的家人,您必定是与童年时期的她们接触最多的人。您曾告诉我,这两个女孩的长相十分相似,但是……是否相似到难以区分的程度呢?”

“确实如此,尤其是当她们还是婴儿的时候。”

“您能明白我为何这样问吗?”

“完全明白。如果把她们放在同一张床上,不做任何标记去区分,之后就搞不清楚谁是谁了。尤其是当时照顾她们的人是她们的祖母,并不是她们的亲生母亲。”

“所以说,莉迪很可能是英格丽德,反之亦然?”

“没错,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但如果从法律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克兰斯顿家族的继承人无疑是我们所认识的莉迪,因为她才是被克兰斯顿夫妇正式收养的孩子。而且,这两个女孩在法律意义上的生母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分娩后去世的海拉·尼尔森。除此之外,玛丽·克兰斯顿在诞下这个女婴的时候,我曾对她发过誓。换句话说,即使有人要求我做证,我也不会承认任何事。”

“我并不是从法律角度看待这件事的,”图威斯特急忙解释道,“我只是出于好奇,因为这两个孩子的身世实在太过离奇……”

卡明斯医生也承认,自己从未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随后,图威斯特便向医生打听了另一个患者的情况:不幸离世的埃德加。医生说埃德加的体格还算强健,至于他的精神状态,医生也跟他身边的人持同样的看法:这位诗人一直是个沉默寡言、脆弱且极其敏感的人,从年轻时就是如此。但是,最近真正令医生感到担心的是马勒森一家。莉迪似乎对表弟的去世感到痛不欲生,而杰森虽然没去找医生问诊,情况显然也不太妙。医生偶然在客栈瞥见他,觉得他突然之间像是老了好几岁。

“我昨天下午也在客栈见到了他,”图威斯特说,“他满脸忧愁,甚至有些焦虑。我看他独自坐在桌子旁,便过去提议下盘棋来换换心情。唉,他又一次找借口逃避了。真的,他好像很害怕……下棋。”

“我想这肯定不是害怕输掉比赛的缘故。”卡明斯连忙护住差点被疾风刮走的帽子,“他回来之后,我与他下过一局,吃了个惨败。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跟他过招。图威斯特先生,我不知道您的棋艺如何,不过,想要让他害怕输掉棋局,那您得有相当高超的水平才行。”

(二)

这天晚上,图威斯特与他的朋友赫斯特正在棋盘前进行紧张激烈的对决,他们的手边摆着两杯啤酒。

图威斯特向友人倾诉道:“我实在想不通!这完全不合逻辑,简直自相矛盾!无论怎么看,马勒森都是一名高手。您听我说……”

“别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赫斯特柔声说道,思忖良久,他才决定移动自己的骑士。

“虽然我已不再怀疑他的身份,但还是提出了三种假设:第一种,此人是帕特里克·德根,那么显然他是个象棋大师;第二种,此人是马勒森,经过大师的点化,也成了高手;第三种,他是另一个冒名顶替者,而且事实证明,他的棋艺非凡,因为众人已经领教过他的才能。没错,我已经把所有情况都考虑进去了。由此得出的结论是,不管他是谁,他的棋艺水平都十分高超。可他却害怕与我对局!为什么,赫斯特?为什么?”

然后,图威斯特漫不经心地动了赫斯特的骑士,对手被将了一军,就连王后也危在旦夕。赫斯特突然绷紧了神经。

“他在害怕什么?我的棋艺吗?我只是个普通的业余爱好者,略高于平均水平而已……还是说他什么都怕?确实,只要我一提起下棋,他那惴惴不安的样子好像是在提防什么……今天尤为明显。”

突然间,警官把拳头猛地砸在了桌上。

“没错,您说得太对了!这不正常!而且他本人也不正常!我觉得……”

然后,他假装惊讶而沮丧地看着那些像炸弹一样弹开的棋子,轻声说道:“哎呀,我刚刚是不是太激动了……我们的棋子看起来就像那个什么岩石……”

“碰碰岩。”

“没错,碰碰岩!唉,我刚刚已经想到了一招致命的走法,可惜了!您愿意复原这局棋吗?不过,这恐怕很困难吧……”

“算了吧,这无关紧要。告诉我,您为什么觉得庄园主不太正常?”

阿奇博尔德·赫斯特仔细地把棋子装回盒子里,含糊其词地说:“这只是个说法而已,比如……人们经常看到他独自一人在农田里闲逛;他还会自言自语,自称是个雪怪……”

阿兰·图威斯特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讶表情:“‘雪怪’?真是奇怪……难道不是‘冰冻人’吗?”

“都有可能吧,”赫斯特耸了耸肩,“‘雪怪’或者‘冰冻人’,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的情况不太妙。也许他是害怕海妖再次现身?毕竟,作为克兰斯顿庄园最后的男丁,如此害怕也不足为奇……哎,图威斯特,您怎么了?您好像没在听我说话?”

阿兰·图威斯特呆呆地望着赫斯特,后者叫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有反应。他没有理睬赫斯特的呼喊,而是站起身,开始在大厅里低着头踱来踱去。客栈老板正在耐心地等待着最后的客人离开,不由得好奇地看着他。

“咱们出去走走吧!”图威斯特突然说道。

两人走出了客栈,图威斯特一言不发。警官本能地意识到图威斯特希望他陪伴,但又不想被打扰。他们在微弱的月光下闲逛,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图威斯特才打破了沉默。

“我重新思考了整个案件,”他说,“一些线索看似完全矛盾,但我想,我找到了它们之间的联系。”

“哪些线索?”赫斯特焦急地问。

“关于庄园主的身份,我们已经证实他就是马勒森本人,但又发现了很多证明他是冒牌货的证据,我们认为这是自相矛盾的。这实在太过离谱,我甚至考虑到了不可能的事情,一件事情可以同时存在和不存在……”

“对!”赫斯特兴奋地说道,一双眼睛盯着朋友的嘴巴,热切地盼望着下文,“存在和不存在!我记得很清楚!”

“嗯,我没有弄错。我们可以说此人既是马勒森,又是那个冒名顶替者……”

“等等,这不可能!”

“不,这是有可能的。我们已经想到了一切,除了最后一种情况……最不可思议、最令人震惊,也是最为可怕的一种情况。我刚刚才想明白这一点,这还要多亏了您和杰瑞米·贝尔的博学睿智。”

此刻,赫斯特紧紧攥住朋友的手臂,催促他赶紧解释。昏暗的月光下,图威斯特的脸半隐半现,往日温和宁静的面容中流露出无限的惊恐和哀伤。

“很遗憾,我暂时还不能告诉您,”他严肃地说道,“因为我还不知道整个故事的真相。但请您相信我,这是唯一能揭开真相的解答,它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三)

第二天,阿兰·图威斯特又造访了庄园。他与莉迪·马勒森进行了短暂的交谈,之后又见了庄园主,但并没有从他们那里得到更多新消息。他还要求再去埃德加的房间看一眼,马勒森没有表示反对,莉迪犹豫片刻后也同意了。

这是庄园中最小的房间之一,位于楼上走廊的北端。房间里的陈设十分雅致:拱形窗户上挂着红色的锦缎窗帘,窗前是一张大书桌,桌上摆放着一个地球仪,旁边还有一个墨水瓶和整齐排列的文件夹。显然,房间最近才被人打扫过,毕竟,图威斯特实在难以想象一个诗人的书桌可以如此井然有序,更何况诗人本身就是个心不在焉的人。

他花了一些时间检查房间,最后在一块挂毯后面找到了摆满各种笔记和手稿的书架。图威斯特随意挑了几张,坐到书桌前开始阅读。

埃德加的诗歌属于非常经典的浪漫主义风格。大自然是他永恒的主题,内容多数是在描写悲伤和荒凉。然而在这些诗句中,图威斯特发现了一些情感丰富的乐观诗句,这与他所认识的某个人似乎十分契合——“你蒙眬的目光,有如苍白的黎明,生命如同太阳,明媚地升起……”图威斯特受到了触动,继续读了一些段落,最后甚至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他多次中断阅读,走到窗前眺望窗外的景色。他的目光落在了山坡上,心跳开始加速,山上的石楠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当图威斯特离开房间时,心中的某个谜团瞬间被解开了。他心知肚明,诗人的诗句指向的是谁,也明白了他内心深处为何会如此痛苦。

他在走廊上遇到了威廉·卢卡斯,后者已然不复往日的活力。庄园里阴郁的氛围似乎在无声而无情地影响着这里的住户,无论是谁都难以逃脱这种氛围的浸染。这位前销售员告诉图威斯特,他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可能就在这个周末之前。

图威斯特来到客厅,跟马勒森夫人打了个招呼。夫人问他是否找到了什么重要信息,图威斯特厚着脸皮撒谎说没有,心里安慰自己说可以改天再解释给她听。杰森·马勒森仍然坐在壁炉旁,他说自己晚上可能会去客栈喝酒。

晚上八点三十分,飞镖客栈大厅里的人们正喝得酣畅淋漓。一切如常,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酒桌间传来混沌的嘈杂声,客栈的顾客们大声嬉笑,不时招呼老板添酒,还有人在玩着飞镖。客栈里弥漫着热烈的氛围。

不过,有两个常客在酒桌缺席了:卡明斯医生可能还在某个病人那里看诊,而杰瑞米·贝尔因上次的见义勇为还在养伤。在大厅一角,图威斯特正准备向警官朋友介绍他的最新推断。

突然间,所有客人宛如被沉默女神的魔杖击中,一切声音和动作都停止了。外面传来了一声可怕的尖叫。这悲惨的哀号随着风声越发尖锐,透过玻璃窗钻进来,让在场的人们听得心惊胆战。没有人敢移动,也没有人敢说话,因为这样毫无意义。所有人都认出了那声尖叫——那是海妖的叫声。

(四)

与此同时,威廉·卢卡斯独自坐在火炉旁,试图去专心读一本侦探小说。客厅里只有他一人:莉迪感到了倦意,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杰森出去透气了;而卢卡斯则更愿意待在温暖的地方,沉浸在一本引人入胜的好书中——不过,这本书的故事情节实在太过牵强,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甚至会把这本书当成喜剧故事看得笑出眼泪来。

门突然开了,杰森走了进来。卢卡斯正准备开玩笑地问杰森,这样一本书为何会出现在这个颇具品位的书架上,但是,庄园主的表情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卢卡斯仿佛看到一幕熟悉的场景在眼前再次上演。

马勒森一脸苍白,毫不犹豫地走向吧台,拿起一瓶白兰地慷慨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并一饮而尽。一周前,埃德加也曾经做出同样的举动。不过,不同于埃德加,杰森并没有被酒呛到。

随后,杰森在一把扶手椅上坐了下来。他紧张地扭动着手指,眼睛里血色满布,瞳孔似乎因恐惧而外扩。

“你还好吧?”卢卡斯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不太好……”杰森·马勒森颤抖地说道,“我……我刚刚好像看到了海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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