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父子,听闻朱昌已死,案子了结,二人喜不自禁,异常亢奋。
亲戚乡邻,皆来贺喜。接连几日,赵家大摆酒宴,庆贺胜利,酬谢乡邻。
到处是蜡烛、灯笼、美酒和晶莹瓷盘装的水果、薄饼。戏班子粉墨登场,琴乐齐奏,全家上下,一派欢腾。
老爷赵完,与正房、偏房,坐在一起,听戏吃水果。惟独不见偏房爱大儿。
爱大儿,偏房中排行老九,青春貌美,鹤立鸡群,深受宠爱,却不满足,顶苦恼的,就是与老爷同房。
每当赵完,脱去衣衫,露出一身可当琵琶弹的排骨,弯腰下来,就像一只弓箭,难看。且属强弩之末,架势厉害,久旱逢甘露,一滴。
家奴赵一郎,年过三十,尚未成亲,垂涎爱大儿已久,二人眉来眼去,看透彼此心意。赵一郎寻了个时机,果断出手,爱大儿狂喜奉迎,笼里困兽斗,大战百余回合,酣畅淋漓,终成一对野鸳鸯。
今日,举家欢庆,爱大儿借口说,身子不适,早早回房歇息去了。与此同时,赵一郎也不见人影。
“轻点儿,谨防隔墙有耳。”
“别打岔,他们都听戏呢。”
“死鬼,只是性急,也不寻思个长久之策。”
“早想妥当了。”
“看你,把人家肚兜都扯破了,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完事再说。”
“不。”
“妈的。”赵一郎喘着粗气,坐起身,倚在床头。
“说。”爱大儿纤细手指,在赵一郎胸膛画圈儿。
赵一郎将赵宣打死丁文、田婆,诬陷朱家一事,和盘托出。
“少爷曾答应,事过之后,分我一股家私。”赵一郎接着说。
“拿到钱,你我出走。”
“心有灵犀。”赵一郎翻身压住爱大儿:“这就叫心有灵犀。”
翌日,赵一郎来求赵宣,说拿到钱,自己去做个营生。
赵宣眯缝着眼,懒懒地,回了三个字:晓得了。
过了几日,不见动静。赵一郎再次恳求,赵宣仍旧三个字:等着吧。
一转身,赵宣去见父亲赵完。把事情一说,赵完骂道:“奴才就是奴才,蹬鼻子上脸,竟拿自己当盘菜。不分他家私,又如何!”
“若不分,恐他将事情传扬出去。”赵宣道。
“长此以往,如何得了?”赵完忧虑地说:“人心贪了,形同无底洞,永久填不满。”
“那就一了百了。”赵宣阴险地舔嘴唇。
“有何良策?”
“明日,买些砒霜,下在酒中,药死他。”赵宣说:“我们平日待他不薄,外边人也不会生疑。”
赵完点头,蓦然瞥见窗外人影晃动。
“谁?”赵完惊问。
赵宣拉开房门,转着脖子,左右瞧瞧,蜿蜒迂回的走廊,空空荡荡。惟有蛐蛐伏墙根低鸣。
“许是我老眼昏花了。”赵完对儿子说:“歇息去吧,明日好办事。”
赵完眼没花,方才当真有人,不是别人,正是爱大儿,早觑见赵宣,往老爷房中去,顿起疑心,蹑手蹑脚,来到房外,贴墙偷听。父子二人,声音忽高忽低,听不真切。
待赵宣走后,爱大儿温了一壶酒,手端两碟小菜儿,只说有些心事,要与老爷倾吐。
爱大儿给赵完斟上酒,娇滴滴地说:“老爷,有一事,搁在心里,久了,一时不敢讲,怕老爷怪罪。”
“但讲无妨。”赵完捏一把爱大儿脸蛋:“有什么事,我替你做主。”
“赵一郎那厮,常拿下流话挑逗我,我要扯他来见你。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赵家父子性命,尽在我一人手里,岂敢难为我。”
“畜生!”赵完摔了酒杯,咬着后槽牙,发狠道:“明晚就叫那厮好看。”
“看什么?”爱大儿心里扑通乱跳。
赵完蓦然冷笑,借着酒兴,带着愤怒,将药死赵一郎的计划,讲给爱大儿。
隔日一早,爱大儿背着人,慌忙跑到东院,赵一郎房中,将赵氏父子毒计通报。
赵一郎又惊又怕,情急之下,找出赵宣当时使的凶器棒槌,将田婆死因,如实讲给田牛儿。
田牛儿一盆火似的性格,当即要找赵宣拼命。
“闹不顶事。”赵一郎劝阻道:“如今,只有告到衙门,才可申冤报仇。”
田牛儿听从,与赵一郎同到浮梁县衙,喊冤告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