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光线由窗棂缝隙间,射入室内,无数尘埃颗粒在光束中翻滚、跳跃。
得贵睡醒一觉,翻了个身,感觉被子在身上,肉蜡肥了一圈,伸手摸两把,心里满不是滋味儿。没精打采起来,晕头晕脑下床,套上布鞋,迈步出门,来到外面,邵氏没事儿人似的,淡淡看他一眼,不声不响,低头继续绣花。
支助果然说准了!得贵忽然来了精神,找个借口出门,直奔支助家。
支助刚吃过早饭,坐椅上嘬着牙花子,晃着二郎腿,见得贵风风火火奔来,神情惊喜交加,即知事态发展如己所料,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赶都赶不走。
「事情已有九成,成事就在今晚。」支助胸有成竹地说。
「还敞开门睡?」
「你信我么?」
「信。」得贵此番极爽快,讨好地冲支助竖起大拇指:「大哥神人也!」
再度赏析男性人体展,邵氏整晚没睡塌实,回想前一刻,自己竟然欲拿手去摸那昂立一号,也果真伸了过去,与差之毫厘间,似被火烫一般,倏地缩回,接着下狠嘴,咬自己手指,疼出泪花儿。
平常见小厮得贵,还是个孩子模样,愣头愣脑,岂料他那东西,如此丰硕。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丘元吉你这死鬼,走得那么急,那么早,留下大把缠绵狂热的感受,让我一寡妇茕独回味。原本我也忘了,当自己进了庵,削了发,一世念想也烧成了灰。没在意得贵已成了人,一夜就成了人,我的心从此再无安宁。
第三夜。
得贵心中一团火,四肢滚烫,冰都能捂化,翻来覆去,过去总是睡不醒,今时却是睡不着。脑海浮现支助绘声绘色模拟地圆房场景,感觉身体下半截像拉开的弓箭,紧绷、硬撑、极度忍耐,又极度嚣张,十分憋屈十分迫在眉睫,一万种渴望自个儿也闹不清到底要什么。
像遵循某种契约,邵氏心照不宣地早早安排秀姑睡下,自己提着灯笼去照门,压根儿找不着门,直端端奔得贵房中而来。
由远即近,得贵耳朵超灵,听见邵氏轻盈脚步声,紧握双拳,闭眼假寐,睡姿夸张、造作,「太」字那一点,格外耀眼、醒目,一只浑圆粗壮的感叹号在等你!
邵氏提着灯笼,伫立床边,浑身战栗,心潮不可遏止地澎湃,胸腔剧烈扩张收缩,喘气巨粗,似练肺活量。小腹中酒精流淌,煤油流淌,划根欲望火柴,瞬间着了——人宛如丝绸,轻浮易燃,随火势蔓延、席卷,理性焚毁,邵氏疯了,抛去内外衣衫,卸下心灵枷锁,扔掉正经面具,抬腿上床,跨坐得贵腿间,一节节陷落、一层层崩溃。
二十不浪三十浪,四十正在浪尖上,五十还要浪打浪。
邵氏三十三岁,临床经验极丰富。得贵惊慌且兴奋,想喊想广播,急欲大显身手,按捺不住,翻身上马,终将人体艺术升华为行为艺术。
狂风暴雨过后的罪恶感,令人坠坠不安。甜蜜余温混杂苦涩悔恨,邵氏流了泪,哭着冲得贵微笑,画面就像一把刀。
「我苦守十年,没曾想一朝失身于你。」邵氏边穿衣裳边说:「此是前世冤孽债,你需守口如瓶,切勿泄露出去。」
得贵心里也乱,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跪下,赌咒发誓:「主母吩咐,怎敢不听,若我说了出去,不得善终。」
动什么别动邪念。自这一夜起,邵氏在得贵面前,再不演贞妇,再不演正经,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女人。一个痛并快乐的女人。
黑夜来临,在百无聊奈、寡廉鲜耻的企盼中悄然来临。不合伦理的亢奋,使得贵房中的气味浑浊、迷离,而又张狂。
还有声音。
邵氏压抑再压抑,却总忍不住欢呼。尽管她小心翼翼,尽管她每一回都殚精竭虑地瞒过秀姑,继而图谋不轨。然而那些欢呼长了翅膀,扑扇飞扬,钻进秀姑耳朵。透过虚掩的房门,秀姑目睹现场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