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暴风雨的私语 Whispers of the Storm《时空摆渡人》|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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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摆渡人》
第十一章 暴风雨的私语 Whispers of the Storm

“对不起,请你再说一遍,你放学以后要去哪儿?”吉玛盯着她,眼睛都瞪到脑门上去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安娜一口咬定。

其实是大事,是一件很大的事,只是并非像吉玛想的那样……至少大体上不是。

夹在斯雷特和康纳中间往家走,真是各种尴尬。康纳不断地向斯雷特提出各种问题,有些问题他回答了,但是大部分问题他都回避了。而反过来,斯雷特却什么也没问康纳……这让安娜感到奇怪。他不是答应要帮她吗?难道他不应该试探试探康纳吗?可她又没办法要求他这么做,只好夹在两人中间默不作声地走着。等他们到了家门口,康纳却不肯进去,但又不愿意让斯雷特和安娜有机会单独相处。相反,他像一块石头,一动不动地挡在车道上,一块又大、又烦人、又难对付的石头。

安娜很尴尬,不知道该跟斯雷特说些什么,但他似乎毫不介意。

“咱们明天还见吗?”他问。

“明天?”

斯雷特冲她微微一笑,翻了个白眼,仿佛被她的健忘逗乐了似的——安娜以为他是为了康纳的事,因为她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并没有忘记先前有过什么计划。

“嘉年华星期一和星期二不开门。”他耐着性子,仿佛提醒她本就知道的什么事,“咖啡,放学以后,记得吗?”

“呃,哦,对,当然记得。”

“安娜不喝咖啡,”康纳插了一句,“因为她才十五岁。”

安娜咬紧牙根。也许她不需要再为康纳担心了,因为照这样下去,她自己就想杀了他!

“咖啡、茶、果汁……喝什么都行。”斯雷特耸耸肩,冲安娜眨眨眼,“或者就吃点儿蛋糕。反正咖啡店里什么都有卖的。”最后这句是说给康纳听的,话里带着一丝强硬。

得赶紧救场,免得变成两个男人的某种竞争。

“咱们说的是几点来着?”安娜想做出随口一问的样子,但是演得不太像。

“放学我去学院接你。”

“好的。”她感觉已经说定了,便笑了笑,可是接着……“呃,我上的是中学,不是学院。”

“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康纳发现了端倪,真烦人,“要是你跟我妹妹熟到能带她出去喝咖啡的程度,难道不应该知道她上哪所学校?”

斯雷特瞥了康纳一眼,然后转身面朝着安娜,根本不理他。作为一种无声的反驳,这一招奏效了。康纳站在那儿,一会儿张开嘴巴,一会儿又闭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点一刻见。”安娜羞涩地笑笑,然后一把拉住哥哥的胳膊。他还不想进去,坚持要往回走,眼睛仍然盯着斯雷特,但还是被她沿着车道拉进了家门。

“爸妈知道吗?”门一关上,他便问她。

安娜知道,这是他的撒手锏,他一直等到跟斯雷特分开之后才拿出这张王牌,她在心里默默感谢可能正在旁听的人。

“跟人去咖啡店坐坐又不是犯罪。”她对他说。

“那就是不知道了。”康纳冷笑道,“我想他们会很感兴趣的。”

他明显想以此来威胁她,转身要走,但是安娜也有一句临别赠言准备送给他。

“随你的便。”她激将他,“我敢肯定,他们也很想知道你最近在忙些什么,想认识认识你的新朋友……”

他突然停住,转过身来。

“你知道什么?”他反问道。

安娜对此一无所知,这就是她的问题所在。不过,她早就知道怎么吓唬康纳了。

“反正够多。”她对他怒目而视。

康纳咬紧牙关,安娜感觉他俩之间可能会爆发一场全面战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上一次还是她十二岁的时候,康纳把她推倒,撞在客厅的咖啡桌上,弄得她头破血流,而如今,两人已经都意识到他比她要强壮得多。现在,他们只会打打嘴仗,但是安娜看得出来,康纳气得浑身发抖,似乎很想用拳头发泄一下。

“我不喜欢这样,安娜,”他终于开口了,听得出来,他在尽力让自己显得通情达理,“我不喜欢他。”

“我也不喜欢你现在的行为,”她告诉他,“但你会就此收手吗?”

他什么也没说,这足以回答她的问题。

“那就没办法了。”安娜喃喃地说,事实也的确如此。

不过,以牙还牙的威胁足以让康纳闭嘴,现在他们之间已经真正画上了句号,这下可好,安娜还得向吉玛和贾解释自己放学为什么不能跟她俩一起走回家,尤其尴尬的是,因为星期五康纳放她鸽子,她在嘉年华时刚刚请求朋友们陪她一起回家。

两个女生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跟父母撒个小谎,解释自己会晚一会儿到家,可是现在,安娜却要爽约了。实际上,她庆幸贾提起这事,因为说老实话,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真话说得并不顺利。

“我有个约会。”安娜重复道。算是吧。呃,也不太算是。“放学以后斯雷特要来接我,所以你俩不用陪我走回家了。”

“斯雷特?”吉玛问,“斯雷特是谁?”

“他是……”出于某种原因,安娜不想和盘托出,倒不是因为斯雷特在嘉年华工作,只是……有点儿怪怪的。再说,这也不是约会。在她看来,这是一次战略会议。她希望是。说实话,她自己也是一肚子问号。“他在嘉年华工作。”要不了多久,她们就会看见的。她的朋友们不打探清楚,是不可能离开学校的。

“是骑矮马的那个人吗?”贾吃惊地尖着嗓子叫道。安娜使劲儿用自己的那本《罗密欧与朱丽叶》打她。

“嘘!”她喝道。

“是不是啊?”吉玛问。她的语气里有一种愤慨,还带着些许嫉妒。

安娜试着专心写她的作文,她飞快地翻着手中的书,假装要找一句话来引用。她翻到第四幕的第一个场景——和吉玛的问题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接着又放弃了。贾和吉玛炽热的目光灼在她身上,让她感觉就像两轮火辣辣的太阳,把她困在中间。一定是出于这个原因,她感觉脸烧得滚烫。

“是那个算命先生。”她小声说。

“不会吧!”贾惊呼,接着又说,“不对,我记得他叫埃米利安。”

“显然那是他的艺名。”安娜说,“虽然他也不算从艺,不过,你懂的。”

“杂耍艺人的别名。”吉玛的腔调仿佛一名有智慧的老者。

“那他的真名叫斯雷特?”贾疑惑地问。

“我也不知道,”安娜说,“我想是吧。”

“这名字可真够酷的。”吉玛说。安娜冲她咧嘴一笑。吉玛总是悲叹父母给她起了这个平淡无奇的名字,说它完全不符合她未来作为时尚达人的明星身份。

“是的,不过,”贾摆摆手,没再提名字酷不酷的事,因为她跟安娜一样,都觉得这不是重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微微眯起眼睛。“你们是星期六约的吗?你从来没提过啊!”这是在指责安娜,暗示自己受到了伤害。安娜咬着嘴唇,对于自己无意中欺骗了朋友感到过意不去。

“我星期天又去了。”她说,“我们又聊了一次,他问我今晚能不能见他。”

没错,都是实话,但是掩饰了次要的细节,例如安娜担心康纳,而斯雷特告诉她自己能够产生幻觉,还会占卜……还告诉她他看见康纳后来死了。

听了她的解释,她的两个朋友思索着,都没说话。终于,贾开口了。

“我不确定我是嫉妒你,还是为你感到兴奋,抑或是在担心你。”她做了个鬼脸,“我觉得三者兼而有之。”

“好吧,我肯定是嫉妒,”吉玛说,“不过我要说,你去好了!但你之后得给我们发信息,交代所有的细节!你知道的,包括你吃了什么,他吃了什么;你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他的吻技怎么样……”她不怀好意地眨眨眼睛,没再说下去。

贾开心地叫了一声“耶!”安娜回了一句“好吧,别那么激动”表示抗议。“我们去的是咖啡店,我可不会坐在窗户旁边跟他卿卿我我,让整条商业街上的人都看见。”

“咖啡店附近有不少安静的角落,”吉玛得意地小声说,“完美的接吻场所。”

“好啦,会告诉你们的!”安娜抬起眉毛回敬道。

“喵!”吉玛发出一声怪叫,惹得安娜哈哈大笑。

“我看啊,咱们学校的男生都不如你那位算命先生。”贾说。

“她交过一个学院的。”安娜提醒贾。

“就一个!”吉玛抗议道,“他老喜欢把舌头伸进来,恶心死了!”她厌恶得浑身一抖。

对话开始朝另一个方向发展,那个地带对安娜来说有些危险。关于接吻,她没什么经验,也不想让吉玛给自己上一课,忍受那令人痛苦的尴尬。再说,她严重怀疑究竟有没有这个必要。她并不需要补上这一课,因为斯雷特很可能是个疯子,或者是个病态的骗子——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都不是个理想的接吻对象。

“行了,细节就不用说了。”她说,“我得把这篇作文写完,我今晚还有事呢,记得吧?”

那篇作文并没有写完,因为,那节课剩下的时间里,贾和吉玛不停地问她各种问题,不过安娜把笔记本和自己的那份剧本塞进书包,想着写没写完都没关系,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且,要是她和斯雷特见面的时间长了,她还可以早上起来再写。

虽然她也很想什么都不在乎,但她知道,只要有这个必要,自己就会在早上五点钟爬起来把作文写完,因为她的确就是个书呆子。

铃响了,安娜有意在教室里磨磨蹭蹭,让其他学生在她前面蜂拥而出。贾和吉玛似乎也不慌不忙,直到安娜觉得磨不过她们,朝门口走去。

贾和吉玛跟在安娜后面穿过英语角,经过门厅,来到大门外面的台阶上。接着她们便赖在那儿等着,看着。

“谁需要敌人啊?”安娜在心里嘀咕。

她的首要担忧立刻便被证实是毫无根据的。斯雷特在那儿等她呢,就在大门外面。他看见她,便笑着冲她招手,于是安娜径直朝他走过去,强忍着不去回头看吉玛和贾的反应。

等她走到他跟前,他微微一笑,隔着她的头顶张望了一下。

“是星期六跟你一起的朋友吗?”他问。

安娜回头一看,发现她俩正热切地看着,甚至即使知道斯雷特看见了自己,也没假装转过身去。他竟提出这个问题,让安娜感到很奇怪,不过她猜想她俩穿着校服的样子确实跟之前不太一样,贾的头发在脑袋后面梳成了马尾,吉玛脸上的妆也淡了许多。

“是的。”她表示肯定。

“你跟她们怎么说的?”安娜没有立刻回答,他又问,“说实话了?”

她哈哈大笑:“没,她们以为咱俩是在约会。”

“哦,你的确应该这么说。”他坏笑着,一边俯身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下,一边拉起她的手。他把她的手举起来,冲贾和吉玛挥了一挥,然后拉着她走了。安娜有点儿蒙,顺从地跟着他。她回头瞄了吉玛和贾一眼,发现两人呆呆地站在最高的台阶上,嘴巴张得大大的,就像一对金鱼。

嫉妒的金鱼。

咖啡店离中学并不远,不久前刚开,也是小镇振兴计划的一部分——或许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距离安娜家那一带还有一段距离。这是一家很大的连锁咖啡店,最大的优点是有品类丰富的蛋糕可供选择。安娜没喝咖啡,跟她只有十五岁没关系,谢谢你,康纳——斯雷特点了一大杯美式咖啡,不过冷藏柜里摆着各种高档果汁,她拿了一瓶放在托盘上,就不再觉得遗憾了。斯雷特对蛋糕没兴趣,不过他用胳膊肘捣捣安娜,温柔地说:“点吧,我请客。”于是安娜选了一块巨大的胡萝卜蛋糕,上面还淋着厚厚的奶油乳酪糖霜。

“要两把勺子。”她对柜台后面的女生说,后者好奇地打量着斯雷特,安娜基本确定她也是同一个学校的,上六年级。“要是你改变主意,你可以帮我一起吃完。”

斯雷特对胡萝卜蛋糕似乎没什么兴趣,不过他把两人的钱都付了。安娜小声问他:“你确定吗?我身上也有点儿现金。”听到这话,他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其实,她身上的钱还得用来买明天的午饭,但她觉得付出这点儿代价也值,而且,说老实话,要是她把那一整块厚厚的蛋糕都吃掉,这个星期接下来的时间她就基本不用再吃东西了。

斯雷特在角落里找到一张桌子,比靠近柜台的区域要安静一点儿,而且相比于窗户旁边那排对着繁忙商业街的红色皮质大卡座,也更私密一点儿。他们刚一坐下,安娜就等着他直入主题,可他似乎惬意得很,不慌不忙地品着用了整整五个步骤做成的完美饮品。

“嘉年华的咖啡糟糕透顶,”他把一包白糖和一包黄糖全都倒了进去,见她被逗乐了,他便主动解释,“连我朋友丹尼尔的也是——他还自认为算半个咖啡行家——我自己做的也是难喝得很,所以一有机会喝点儿好的……”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用一根长长的木棍搅了搅,“我就慢慢地喝,细细地品。”安娜不禁好奇,勺子什么时候过时了?

他冲安娜笑笑,往后一倚,慢悠悠地呷了一大口。

“你好像很紧张啊,”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把冒着热气的马克杯放在桌子上,“你害怕吗?我原本想着这种公共场所会好些。”他身子向前探了探,声音沉了下来。“你不用怕我,还是——”他四下望了望,发现他俩吸引了不少并不难被发现的注意力,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你是不是不想被人看到跟我在一起?因为我是嘉年华的?”

“不是因为这个。”安娜立刻说。斯雷特似乎并不相信,可她说的是实话。好吧,也许有那么一点点,但那也仅仅是因为她知道大家会来问她,而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这是约会,那就应该直截了当,可是——好吧,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只是,你知道的——”他等着她把话说完。“关于康纳的这件事,把我吓着了。”

“好吧。”斯雷特端起咖啡,又呷了一口,“好吧,咱们先把昨天帐篷里发生的事放在一边。不要去想那些贝壳,还有那些迹象。把我说的那些预知未来的话全都忘掉,就把我想象成你的朋友,还有,想象你在为你的哥哥放心不下。”他用深灰色的眼睛注视着她。“跟我说说吧。”

安娜张开嘴巴,但是什么也没说。她其实没有什么确凿的依据,她几乎为自己大张旗鼓地把各种主观臆测渲染成了悲情故事而感到尴尬起来。要是说出去,感觉就像是她小题大做。最后,她羞愧地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没跟你的朋友们提起过你的担心吗?”安娜摇摇头。“父母呢?”还是摇摇头。“谁也没说过?”

“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了。”安娜小声回答。

只跟他这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说过,而且,说不定他还是个妄想症患者。

“好吧,我听着呢。”斯雷特对她说。

于是安娜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康纳如何一直是个好孩子——也许不像她那么循规蹈矩,但也是个好学生,明事理,做事也靠谱。她是如何一直崇拜着他,为他感到骄傲,因为虽然他在小学里的所有朋友都不会去中学,但他还是选择了中学,还有他是如何给了她勇气,让她也做了同样的事。

接下来,如何发生了变化。

变化起初非常微妙,学业退步,跟学校之外的狐朋狗友出去,不回家,也不知道都去哪儿了。

后来,他的朋友越来越多,而且年龄都比他大。他们会开车。他变得暴躁、孤僻,还开始逃学,说话也不算话,比如,尽管他知道安娜害怕,也知道她为什么害怕,但还是丢下她,让她一个人走回家。还有他瞒着父母打的那份工,似乎让他一下子挣了不少钱,但是并没有一张正儿八经的工资支票,也没有制服,工作时间也不稳定。他会在一大早不可思议的时间点溜出家门,还让安娜帮他打掩护。

“总之就是,他好像变了个人。”她似乎有些吃不准,最后又说,“我知道他很聪明,但他一直是一个好孩子,而且,我不知道是不是能用‘天真’来形容?我担心他被带坏了,我担心他现在跟着一起厮混的人会让他惹上麻烦,让他无法收场,而且他甚至都来不及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已经晚了。”她鼻子一酸,眼圈也红了,用沙哑的声音说出最后一句,“你说过,你会……会……卜什么的——”

“占卜。”斯雷特温柔地纠正她。

“占卜。”安娜温顺地重复了一遍,“要是你说的真的是你看到的,那我就没说错。他的确要遇上麻烦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他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我要是逼他,他就会很生气——”她说不下去,就快哭出来了。她强忍住泪水,基本上算是忍住了吧——因为咖啡店里人太多,她不能在这儿哭——而且她也说不下去了。

斯雷特若有所思,耐心地等她的情绪平复。最后,她终于感觉冷静下来,挖了一大块蛋糕送进嘴里。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你一点儿也没跟父母提起过?”

这其实不算一个真正的问题,因为安娜已经告诉过他了,她跟谁也没说过,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有什么原因吗?”

有一些原因。

“呃,我想,我是怕自己在异想天开吧,也许根本没事,都是我自己在胡思乱想——”

“听着不像,”他主动说,“从你描述的情况看,不像是你在胡思乱想。”

安娜感激地冲他笑笑。

“不过,还有……他们特别为康纳骄傲,因为他选择去上中学,而且看似他也学得不错。他们对他寄予厚望,我不想让他们失望。还不止这些,”斯雷特的身子动了一下,好像要说话的样子,这时,她又加了一句,“我要是告诉了他们,告他的状,他就不会再理我了。我知道他现在也不跟我多说什么,但是,我不想让他彻底把我拒之门外。还有——”

“还有?”

安娜感觉自己有点儿笨,耸了耸肩膀:“我要是告诉爸爸妈妈,那不就让这事变成真的了吗?我猜想,要是我逃避现实,不说出来,就能假装康纳并没有真的……在做傻事吧,我也不知道。拿他的生命当儿戏。而且——”她苦笑了一下,“我妈现在就够烦的了。我外婆……身体也不太好,而且,妈妈还要加班,所以……”安娜耸耸肩,“要是他们没发现,我也不想给他们增加压力,说不定现在其实没事呢。”

“也许你错了,”斯雷特提醒她,“也许他们已经跟你哥哥谈过了——”

“呃,要是谈过了,那也没起作用啊,是不是?”

斯雷特没有争论,只是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因为她的声音又哽咽了。她的喉咙堵得慌,又吞进一大口蛋糕。虽然蛋糕是湿润的,而且上面还淋着糖霜,但她还是咽不下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小声说,“我不知道能怎么帮他。”她不敢看斯雷特,只耸了耸肩膀,“你说你在他的未来看见那个——”她无法说出“死”这个字,连想都不愿意去想,“但是如果你能看见……难道咱们不能改变它吗?”她抽了抽鼻子,挤出一丝微笑,“我妈总说,凡事预则立。”

“咱们可以试试。”斯雷特说。听见他说“咱们”,安娜的心都要飞起来了。她也用了这个词,但仅仅是抱了一点儿希望。斯雷特并不欠她什么,他也没必要帮她。“不过,我们目前手头有的,只是一个终点。”安娜的脸都白了,他吃了一惊,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措辞听起来多么骇人。“要是我们轻举妄动,搞不好会弄得更糟,无意中把康纳往那个征兆那儿领。”

“那咱们能做什么呢?”

斯雷特搓了搓下巴。他的下巴比安娜上一次见到的样子刮得更干净了,让他看上去更显年轻了。他应该也就是康纳的年纪,而不是她原先以为的十九岁或二十岁。“咱们只是刮了贝壳的表面而已。”

“什么意思?”

“还可以做点儿别的。我可以试试抽签,看看会不会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更多的线索什么的,或者——”

“你不能再产生别的幻觉吗?”

斯雷特迅速摇摇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保附近没人偷听。

“对不起。”安娜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的声音太大,轻声说道。

“没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看上去还是很警觉,“但是,不行,我控制不了幻觉。有的时候,我可以提出问题,然后它们就会出现;有的时候,我需要看到它们,它们就会发生,但是要想这样,必须得让康纳在我面前。”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安娜,“你觉得他有可能会到帐篷里来吗?”

她露出痛苦的表情:“我觉得不会,但我可以问问……”

斯雷特似乎也不相信他会来。而且,即使康纳真的来了,他也不可能相信斯雷特能看到未来。安娜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相不相信……她只是别无他法,孤注一掷而已。

“把你的蛋糕吃完,”斯雷特一边说,一边把剩下的咖啡干了,“然后咱们回去,我去求签。”

“求签?”

斯雷特撇嘴一笑:“不太好描述,你得亲眼去看。”

“好吧。去你的帐篷吗?”安娜用手指捏起剩下的蛋糕,直接一大口吞了下去。他摇摇头,站起身。

“不是,签在我住的地方。”他朝安娜伸去一只手,“你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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