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特开车回塔什莫尔湖,双手紧握方向盘,脊椎像尺子一样挺得笔直,眼睛牢牢地盯着路面。他把收音机开得很响,每次感觉到脑子要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就全神贯注地听音乐。还没走完四十英里,他就感到膀胱里有一种压迫感。他乐见出现这个新情况,甚至没有考虑在路边找个厕所停一下。想要小便是另一个很好的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要乱想的绝妙办法。
他在四点半左右到达了家,把别克车停在了房子侧面经常停车的地方。埃里克·克莱普顿[35]正在收音机里倾情独奏吉他,莫特关掉了汽车引擎,一切顿时安静下来,就像一堆石头都裹进了泡沫橡胶里。湖面上没有一条船,草地上连一只虫子也没有。
撒尿和思考有很多共同之处,他边想边从车里爬出来,拉开拉链。你可以把它们都往后推迟……但不能永远推下去。
莫特·雷尼站在那里撒尿,想着秘密窗户和秘密花园。他想到了谁可能拥有秘密花园,谁可能从秘密窗户往外看。他想到他需要这本杂志来证明某个家伙不是疯子就是骗子,而就在他想要得到它的那天晚上,杂志却碰巧被烧了。他想他前妻的情人,那个他发自肺腑厌恶的人居然来自一个叫做“舒特小丘”的小镇,而舒特正好又是上述那个不是疯子就是骗子的家伙用的化名。这个人恰好在莫特开始领会“他的离婚不仅仅是个术语上的概念,而是他之后人生的简单事实”的时候进入了他的生活。他甚至想到“约翰·舒特”说过他发现莫特·雷尼剽窃行为的时间差不多是在莫特·雷尼和妻子分居的同一时间。
问:所有这些都是巧合吗?
答:从技术角度来说,这是可能的。
问:他相信所有这些都是巧合吗?
答:不相信。
问:那么他相信自己疯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莫特说,“不相信。至少现在还没有。”他拉上拉链,转身走到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