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午夜禁语》|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正在加载下一篇,请稍等...
《午夜禁语》秘密之窗,秘密花园
37

舒特没有打电话。

时间像太妃糖一样拉得很长,舒特没有打电话。莫特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转来转去,一边揪着自己的头发。他觉得这就是吸毒者等待毒贩出现的感觉。

有两次,他改变了等待的想法,并打电话给有关部门……不是老戴夫·纽瑟姆,甚至不是警长,而是直接打给州警。他会坚持古老的越南格言:把他们全部杀死,剩下的交给老天爷。为什么不呢?他毕竟有个好名声。他是缅因州两个社区中受人尊敬的成员,而舒特是个……

舒特到底是什么?

“幻影”这个词出现在脑海里。

“鬼火”这个词也浮现在脑海中。

但这并不是阻止他打电话的原因。他没有给警察打电话是因为他内心有着一种可怕的肯定,那就是他在打电话的时候,舒特也会拨电话进来……那个枪手会听到忙音,挂断电话,然后莫特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三点四十五,开始下雨了……持续不断的雨点,冷冷地,轻柔地从白色的天空中叹息着落下,敲打着屋顶和房子周围干硬的树叶。

三点五十,电话响了。莫特跳了过去。

是艾米。

艾米想谈谈火灾的事。艾米想谈谈她有多不开心,不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他们俩。艾米想告诉他,保险调查员弗雷德·埃文斯还在德瑞,还在检查现场,还在询问情况。从最近的电线检查到谁有酒窖的钥匙,泰德对他的动机产生了怀疑。艾米想让莫特和她一起想想,如果他们有孩子,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莫特尽其所能地对这一切作出了回应,在和她谈话的所有时间里,他都感到时间——下午晚些时候的黄金时间——在悄悄溜走。他担心舒特会打来电话,发现电话占线,然后犯下新的暴行,他担心得都快发疯了。最后,他说了唯一能让她挂断电话的事:如果他不尽快去洗手间,他就要憋死了。

“是喝酒吗?”艾米关切地问,“你喝酒了吗?”

“早餐,我想。”他说,“听着,艾米,我……”

“在鲍伊那儿吃的?”

“是的。”他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因痛苦和努力而窒息。事实是,他确实感到窒息了。仔细想想,这完全像一出喜剧。“艾米,真的,我……”

“天哪,莫特,她的烤架是镇上最脏的。”艾米说,“去吧。我过会儿再打过来。”他耳边的电话没了声音。他把话筒放回机座,站了一会儿,惊讶而沮丧地发现,他编造出来的身体状况居然成真:他的肠子陷入了一个疼痛而悸动的死结。

他跑向浴室,一边跑一边解开腰带。

就差那么一点,但他成功了。他坐在马桶圈上,闻着自己的排泄物散发出浓烈的气味,裤脚缠在脚踝上,大口喘气……电话又响了起来。

他像盒子里的弹簧小丑一样跳了起来,一只膝盖在盥洗架的一侧狠狠地撞了一下,然后就朝电话跑去。他一只手撩起裤子,像个穿紧身裙的姑娘似的用小碎步快速走着。他有一种痛苦而尴尬的感觉——“我没有时间擦干净屁股”,他猜想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感觉,但他突然意识到他从来没有在书里读到过……从来没有书写过这个。

哦,生活真是一出喜剧。

这次是舒特。

“我在那边看见你了。”舒特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安详,“我是说在我放他们的地方。你好像中暑了,只不过现在不是夏天。”

“你想要什么?”莫特把电话转到另一只耳朵上。他的裤子又滑到了脚踝。他任由裤子滑落,内裤也悬在膝盖和屁股之间。他想,这是个什么样的作家形象啊。

“我差点给你留了张纸条。”舒特说,“我决定不这么做。”他顿了顿,然后带着一种心不在焉的轻蔑补充说,“吓唬你可太容易了。”

“你想要什么?”

“怎么,我已经告诉过你了,雷尼先生。我想要一个故事来弥补你偷的那个。你还不准备承认你偷过吗?”

是的……告诉他我不承认!随便告诉他什么,告诉他地球是平的,约翰·肯尼迪和猫王都没死,在古巴演奏班乔二重唱,梅丽尔·斯特里普有异装癖,随便告诉他什么……

但他不会。

所有的愤怒、沮丧、恐惧和困惑突然以一声嚎叫从他的嘴里迸发出来。

“我没有!我没有!你疯了,我可以证明!我有那本杂志,你这个疯子!你听到了吗?我有那该死的杂志!”

电话那头对这番大吼的反应是没有反应。对面一片寂静,死气沉沉的,甚至遥远的、打破这平静的黑暗的幽灵的呓语都没有,此前他在这里独自度过的每一个夜晚,都有这种呓语爬上窗壁。

“舒特?”

沉默。

“舒特,你还在吗?”

更多的沉默。他消失了。

莫特把电话从耳朵上垂下来,正把它放回机座时,舒特微弱而遥远,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现在……?”

莫特把电话放回耳边,感觉电话似乎有八百磅重。“什么?”他问,“我还以为你挂了。”

“你有吗?你有这本所谓的杂志?现在?”他觉得舒特第一次听起来很沮丧。不安和不确定。

“没有。”莫特说。

“哼,我说吧!”舒特说,听起来如释重负,“我想你终于准备说……”

“联邦快递寄过来。”莫特打断了他的话,“明天十点前会送到邮局。”

“寄过来什么?”舒特问,“旧且字迹模糊的复印件?”

“不是。”莫特有一种强烈而不可否认的感觉是,舒特被他的话镇住了。他真的突破了舒特的防线,狠狠地打了他一下,让他难受。有好一会儿,舒特的声音听起来几乎是害怕了,莫特却又生气又高兴。“是整本杂志,真正的杂志。”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但这一次莫特把电话紧紧地贴在耳朵上。舒特还在。突然之间,那篇故事又成了焦点,那篇故事和对剽窃的指控。舒特把他当成一个该死的大学生,这就是问题所在,也许舒特最终得跑路了。

以前他还在那间他学会忍住狂笑的教会学校上学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男孩把别针插进一只甲虫里,那只被扎着的甲虫一直在他的桌子上扭动,动弹不得,奄奄一息。当时,莫特感到悲伤和恐惧。现在,他明白了。现在他只想对舒特做同样的事情。那个疯狂的男人。

“不可能有什么杂志。”舒特最后说,“里面不可能登了那篇故事。那个故事是我的!”

莫特能听出那个男人声音里的痛苦。真正的痛苦。这让他很高兴。别针插好了。舒特在上面扭来扭去。

“明天十点就到。”莫特说,“或者联邦快递会把东西直接丢在塔什莫尔。我会很高兴在那儿见到你。你可以看一看。你看多久都行,你这该死的疯子。”

“不去那儿。”舒特又停顿了一下,说,“去你的房子。”

“算了吧。拿《埃勒里·奎因推理杂志》那一期给你看的时候,我想找个地方,如果你发疯要乱来,我可以大喊救命。”

“你按我说的去做。”舒特说。他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多了……但是莫特认为舒特甚至连他之前一半的淡定都没有。“如果你不这么做,我就把你送进缅因州监狱,罪名是谋杀。”

“别逗我笑。”但莫特觉得他的肠子又开始打结了。

“我用了很多你不知道的方式把你和那两个人联系在一起了。”舒特说,“你还撒了不少聪明的谎。雷尼先生,如果我消失了,你就会发现自己站在那里,头套在绳套里,脚踩在油上。”

“你吓不倒我。”

“哈,我当然可以。”舒特说,他说话的语气比刚才温和些,“唯一的问题是,你也开始吓到我了。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莫特沉默了。

“这挺有趣的。”舒特用一种奇怪的、沉思的语气说,“如果我们真的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方写出了同样的故事。”

“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是吗?”

“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太多的巧合了。如果情节相同还有可能,那是一回事。但是写的方式一样?措辞还该死的一样?”

“嗯哼。”舒特说,“我也这么想,老顽固。实在是太多巧合了。是你偷了我的,没错,可要是我能想出你是用的什么办法,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偷的,我就他妈的见鬼去了。”

“哦,别扯了!”莫特嚷道,“我有那本杂志!我有证据!你不明白吗?事情结束了!不管你这是在玩什么疯狂的游戏,还是你在妄想,都结束了!我有那本杂志!”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舒特说:“还没有,你还没有。”

“太对了。”莫特说,他突然对这个人产生了一种他宁可不要的亲近感,“那我们今晚要怎么样?”

“什么也不干。”舒特说,“那两个人的事不会被发现的。一个人的妻子和孩子去走亲戚了。另一个独居。你明天早上去拿你的杂志。我中午的时候去你家。”

“你会杀了我的。”他发现这个想法并没有让他很恐惧——至少今晚没有,“如果我把这本杂志给你看,你的幻想就会崩溃,你就会杀了我。”

“不!”舒特回答,这次他显然很吃惊,“你?不,先生!但是其他人会妨碍我们的事。我不能允许这样……我发现我可以利用他们来强迫你面对我,勇敢地承担你的责任。”

“你真狡猾。”莫特说,“我佩服你这一点。我相信你是个疯子,但我也相信你可能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狡猾的狗娘养的。”

“好吧,你可以这么认为。”舒特说,“如果我明天来发现你走了,雷尼先生,我会以毁灭世界上你爱和关心的每一个人为使命。我必将你的人生如同风中的芦苇地一样烧个精光。你会因为杀了那两个人而进监狱,但入狱将是你最微不足道的痛苦。你明白吗?”

“是的。”莫特说,“我明白了。老顽固。”

“那么你就在家了。”

“假设……只是假设……我给你看那本杂志,目录页上有我的名字,里面有我的故事。然后怎么样?”

短暂的停顿后,舒特才说:“我会到警察那儿,承认所有事都是我干的。但我会在审判之前自行了断,雷尼先生。因为如果事情变成那样,我想我应该疯了。那种疯子……”他叹了口气,“那种疯子没有活下去的借口或理由。”

这句话给了莫特一种奇怪的力量。他不确定,他想。这是他第一次真的不确定……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但他用力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从来没有理由不确定。这是舒特的错。这都是舒特的错。

他说:“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说这本杂志是假的?”

他没有料到舒特会对他的话有任何反应,以为他只会说“莫特要如何保证”之类的话,但舒特却让他大吃一惊。

“如果是真的,我会知道的。”他说,“如果是假的,我们都知道。我想不管在纽约有多少人为你卖命,你都不可能在三天内就把假杂志弄出来。”

轮到莫特思考了,他思考了很长、很长时间。舒特等着他。

“我相信你。”莫特终于说,“当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这些天我没有什么可以指望的了。但我不会完全相信你。你到这里来。站在我能看见你的车道上,看你没带武器。我就出来。可以吗?”

“可以。”

“上帝保佑我们俩。”

“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真见鬼……这感觉真不舒服。”

“舒特?”

“在。”

“我想让你回答一个问题。”

对面沉默了……但这是一种引人对质的沉默,莫特想。

“是你烧了我在德瑞的房子吗?”

“不。”舒特马上说,“我一直在盯着你。”

“还有胖胖。”莫特痛苦地说。

“听着。”舒特说,“你拿到我的帽子了吗?”

“是的。”

“我想要我的帽子。”舒特说,“一定要。”

电话线断了。

就这样。

莫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放下电话,然后走回浴室,边走边提着裤子。他要回去拉完。


目录
首页
专题
TOP

目录 共106篇

正序 关闭
评论专区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