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走到半路,那致命的小声音就又开始纳闷舒特是怎么做到的。这个信封是从宾夕法尼亚用联邦快递寄来的,就放在茱丽叶旁边,所以到底是怎么……
他停住了。
很好。茱丽叶说,很好,因为我看到了你的所作所为。
就是这样,这就说得通了。茱丽叶也参与其中了。只是……
只是茱丽叶一直在塔什莫尔。
只是她并没有说那句话。那只是他的想法。是他的一点偏执妄想罢了。
“不过,他还是剪掉了。”莫特走进屋子,一进门,就使劲地把杂志扔了出去。杂志像受惊的小鸟一样飞起来,书页翻开,啪的一声落在地板上。“哦,是的,当然了,我敢打赌,他剪掉了。那我不必等他!我——”
他看到了舒特的帽子。舒特的帽子正放在他书房门前的地板上。
莫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怦怦直跳,然后迈着卡通片角色那蹑手蹑脚的步伐走到炉子跟前。他从一堆工具中抽出火钳。火钳的尖端轻轻碰在灰铲上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拿起火钳,小心翼翼地走回关着的门,他之前拿着这把火钳冲进去打烂过浴室。这一次他不得不避开扔在路上的杂志。
他走到门口,站在门前。
“舒特?”
没有回答。
“舒特,你现在最好自己出来!如果我不得不进来抓你出来,绝不会让你自己走出去!”
仍然没有回答。
他又站了一会儿,鼓起勇气(但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然后拧了拧把手。他用肩膀撞门,一边尖叫一边挥舞着火钳飞快地冲了进去。
房间是空的。
但舒特确实来过。没错。莫特的文字处理机的VDT单元掉在地板上,破碎的屏幕就像一只瞪着的眼睛。舒特毁了机器。本来放录像机的桌子上放着一台老式的皇家牌打字机。这只如恐龙般古老机器的钢铁表面看起来很单调,布满灰尘。键盘上放着一份手稿。是舒特的手稿,是那本一百万年前他留在门廊的石头底下的手稿。
那是《秘密窗口,秘密花园》。
莫特把火钳丢在地板上。他仿佛被催眠一样走向打字机,拿起了手稿。他慢慢地翻着,终于明白了加文太太为什么那么肯定这是他的……肯定到足以把它从垃圾堆里救了出来。也许她没有意识到,但她的眼睛已经认出了不规则的字体。没可能认不出来?多年来,她看到的都像是《秘密窗口,秘密花园》这种字体的手稿。“王氏”文字处理机和“五号系统”激光打印机相对来说算是新产品。但在他写作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使用这台古旧的皇家牌打字机。岁月几乎把它上面的字体磨平了,现在它看起来很糟糕——你在上面打字时,它吐出的字母像老人的牙齿一样歪歪斜斜。
当然,它一直就放在这儿——收在书房的壁橱里,藏在一堆旧校样和手稿的后面……编辑们称之为“淤塞物”。舒特一定是偷了这台打字机,在上面打好了他的手稿,然后趁莫特去邮局时偷偷把它送了回来。确定。这很说得通,不是吗?
不,莫特。这说不通。你愿意做点说得通的事情吗?那就报警吧。这才说得通。叫警察来把你关起来。告诉他们在你造成更大的破坏之前,赶快行动。在你还要杀任何人之前,赶紧告诉他们。
莫特发出一声狂叫,把手稿放了下来。稿子一页又一页地在他周围懒洋洋地上下飘动,所有的真相就像一道锯齿状的银色闪电,一下子向他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