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滑的路面偶有汽车经过,孤独的施戈明只有那些掉光了叶子而树枝上挂满了水滴的树木陪伴,他麻木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妻子的出现而产生丝毫的变化。
妻子从公寓里急急忙忙窜出来,在马路上惊恐地奔跑着,她的脸同月色一样惨白,在散乱的黑发间若隐若现,摆动着的手里还有件东西闪闪发亮。妻子无比惊惶,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施戈明并不过多去理会妻子,想必她是和情夫闹得不愉快了。婚外情从来没有美好的结局,玩弄感情到头来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施戈明扣上一顶帽子,开门下车。街道上空无一人,他穿过马路,一个箭步跨上公寓楼门前的台阶。看门人正对着电视机打着瞌睡,施戈明走进公寓楼,接着走进电梯,连头也没抬一下。
电梯到达五楼,发出“叮”的一声,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显得尤为响亮。施戈明确认走廊上没有人后,从安全通道悄悄地下到了四楼。这样一来,即便电梯打开后被人看见,别人也会误以为他是在找五楼的住户。要是四楼发生了什么事,目击者也不会一下子想到他。
402室的房门正对着安全通道,施戈明刚才在外面已经观察过四楼,除了402室外,四楼其他房间的灯都已经熄灭了,没有人在走廊上。施戈明戴上透明的塑胶手套——和所有的疑犯一样,这是为了不留下任何的指纹。
随后他按下了402室的门铃,在等着房间里的男人开门时,他的拳头已经和牙关一样紧了。门铃无疑是个伟大的发明,它使得有人敲门时,不会吵到隔壁的邻居。对施戈明来说,今天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来找过402室的住户。
连按了三次门铃之后,房间里依然毫无动静。施戈明将头贴在门上,小心翼翼地侧身细听。
不曾想,门没有锁,施戈明一下失去了重心,一个踉跄,顺势跌进了房间里。
一进屋里,施戈明就明显感觉到不对劲,地板上两行湿漉漉的红色高跟鞋脚印,一直从里面的房间延伸出来。
哪里来的这么多血迹?施戈明心里一紧,预感到情况不妙。
脚印的痕迹到卧室的门口处被截断,想必里面的场景一定就是妻子狂奔的原因所在。
施戈明将刀紧紧攥在手里,顺着脚印慢慢向里面移动,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发浓烈起来。
推开房间的门,情景惨不忍睹:一个男人坐在地上斜靠着墙壁,头歪向一侧的肩膀,肚子上一片血肉模糊;他的右手在手腕处被切断,只留下一条如木偶般的手臂,鲜血还从伤口处汩汩往外冒;地上已经积了一大摊暗红色的液体,红色脚印就源于此。地上的男人早已没有了呼吸,他一身黑色西装、黑色领带、白色衬衫的打扮,使旁边大量的鲜血更加刺眼,恐怖的气氛令施戈明的背脊骨直发冷。尸体的脚边,一把锋利的尖刀正舔舐着地上的鲜血,它的旁边是不堪入目的一截血淋淋的断掌。
面对惨死的情敌,施戈明脑海中闪过妻子挥刀砍人的画面。一秒钟后,施戈明拔腿就跑,匆忙中踩到地上湿漉漉的血滑了一跤,手无意间撩到了书架上的电影光碟,光碟倾覆而下砸倒了茶几上的几个茶杯,所幸身体没有沾到血迹。施戈明很惊讶,想不到这个屋子的主人居然也和自己一样有相同的爱好,收藏了如此多的电影光碟。
不过,此时可不是惊奇的时候。他用手压住帽子,发疯似的从安全通道逃到一楼,矮身穿过门卫的窗前,迅捷地跑回了汽车上。
施戈明调整了一下呼吸,发动汽车,以缓慢的速度驶离了都市公寓所在的大街。在转了几个弯之后,施戈明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恐惧,他感觉到肾上腺素正在麻痹运动神经,于是费劲地将油门踩到了底。施戈明只想快点远离犯罪现场,回去躺在床上,让妻子作自己不在场的证明,同时,他也可以为妻子作不在场的证明。
因为施戈明知道,妻子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这不是无端的猜测,而是亲眼所见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