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戈明彬彬有礼地为朱勇平拾起了手机,脸上的笑容显得很诡异。
“虽然我们没见过面,可我看也用不着自我介绍了吧!”朱勇平很快调整过来,假笑着说。
“我可是见过你的。”施戈明轻声说道,他看了看邻座,那里没有人,于是做了个把东西扛在肩上的动作。
朱勇平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故作强硬:“你知道我是警察,我现在能够马上逮捕你这名杀人嫌疑犯,并起诉你的诽谤行为。”
此时,“津津”咖啡馆里的萨克斯曲演奏完毕,四周响起了零星的掌声。施戈明如忠实的听众一样为那位演奏者大力地鼓着掌,陶醉在这种和妻子初识的故地氛围中,丝毫不在意朱勇平的威胁。
“我知道你杀了一个男人,并把他埋在了高速公路旁的杂树林里,电视上已经报道了这则新闻。但我对这个没有兴趣,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诚实的答案。”
“什么答案?”朱勇平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施戈明的嘴。
“我的妻子究竟是不是你杀的?”施戈明用更为凌厉的眼神回敬着对手。
朱勇平垂下眼皮,慢慢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叹了口气说:“我没有杀她。”
施戈明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但那不确定的口气让他感觉像是谎言。
“你能发誓吗?”
“我能。”
“那你为什么要杀那个男人?”
朱勇平摇摇头。
“放心,我没有带什么录音笔之类的东西。”施戈明拉开外套,让对方看了个清楚。
“我之所以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接受审判的,”朱勇平的食指在咖啡桌上敲击着,“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什么东西?”施戈明故意逗着对方。
“我那该死的罪证!”朱勇平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看我这记性,它在这儿呢。”施戈明从内侧口袋里拿出一张十元大钞。
朱勇平迫不及待地扑上前去夺过了纸币,但他反复掂量却看不出端倪。
“这是当年你抢劫银行的罪证。”施戈明给了点提示。
朱勇平注意到这张纸币的号码,它正是二十年前他从银行里带走的那笔巨款中的一张。
施戈明起身离开了座位,似乎故意要让朱勇平看个够:“我去趟洗手间。”
在这昏暗的咖啡馆里,此时没人看到朱勇平正悄悄地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
“怎么样?”过了一会儿,施戈明甩着没干的手,坐了下来。他前额的头发湿漉漉的,刚才一定在里面整理了一下。
朱勇平笑着回答:“这能证明什么?”
施戈明突然抢过夹在朱勇平两根手指间的纸币:“现在这上面有你的指纹了。”
不知什么时候,施戈明的手指前端套着一层薄薄的东西,反射着座位上的灯光。
“你这是栽赃!”朱勇平叫了起来,引得远处的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方面我是向你学的。”施戈明说的正是自己在妻子被杀后,成为犯罪嫌疑人的这件事。
“你不能这么对我!”
纸币滑进了施戈明外套的内侧口袋:“难道你不看黑帮电影的吗?”
“我对电影没兴趣。”朱勇平灌了口咖啡,“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希望你能去自首。”
瞬间,两个人之间的这张咖啡桌演变成了战场,剑拔弩张的两位将军严阵以待。
而“津津”咖啡馆的喇叭里,一首《珍珠港》的主题曲委婉开场,或许这会成为他们其中一人悲壮倒下时的赞歌。
“老实说,我不相信你的话,我希望你能去自首,因为只有那样你才能得到改造的机会。如果明天没有在新闻上看见你,请相信,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施戈明说完,喝了口杯子里剩余的咖啡,昂首走出了“津津”咖啡馆。
朱勇平的嘴角扬起奸诈的笑容,鼻子上露出豺狼般的皱纹。他额头紧贴着玻璃,目送施戈明离去,这才心满意足地喝光了咖啡。
就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发现在座位旁放着一个信封,上面用正楷写着:“朱勇平收。”
朱勇平捏了捏轻薄的信封,信口是封着的,他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把信塞进了口袋。他不想在这个咖啡馆里逗留太久,以免自己的行踪被对面值班的同行发现。
施戈明在离开“津津”咖啡馆后,内心的焦虑更加强烈起来,他在等待着那个信封为他带来复仇成功的好消息,并不成熟的复仇计划在此一举。
两个男人在离开了战场后,才开始真正的生死较量,谁也无法理解他们那冷峻的笑容会带来何种死亡。
结局究竟是他们掌控他人的生杀大权,还是他们连自己的命都无法挽救呢?
坚强的人只能救赎自己,而伟大的人才能拯救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