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消息麻痹了赵司建疼痛的神经,那消息像是杜冷丁,麻醉着神经忘记了疼痛。
“好家伙,终于出现了。”赵司建赶往九州外科医院的时候在车上自言自语道。天黑,晚上九点左右,警员打来电话说,于阳在九州医院出现了,有护士看见他出现,貌似心情不错,跟护士寒暄了一阵。这无疑是个重磅消息,那个案子上头已经督促早日结案,层层压力向他逼来,因为琐事繁多,加上感情的问题,他在案子侦破上分了神,导致这个案子搁置了一些时间。如果不是于阳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个案子几乎是难以侦破了,破案思路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出不来了。因为在家里跟父母,主要还是母亲,周璇了一阵,导致耽搁了一些时间,从家里出来他就给大队的副大队长联系,让他带一伙人先过去,无论如何都要控制住于阳,这次不能让他给“失踪”了。
母亲再次提出非分的要求,要赵司建利用工作之便,找到赵阿姨的地址,她想去看看她。赵司建心情本来就不好,说话的语气重了些,“人家儿子都说了,想过安静的日子,你又何必去打扰人家了?”没想到母亲发飙,揶揄儿子无能,那么大了还没娶媳妇。这话无疑点燃了赵司建心中怒火。好似年纪大了没有结婚就不待人见。“以后这个家,不能再提田米了,要么,要么我……”没有说下去,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瓶子就往地上砸,母子两个就那样开始大吵起来,又是父亲,好在父亲帮忙解围,要不然晚上他得写检讨书不可,家规甚严,胡乱砸东西定然是要写检讨的。
越想越觉得田米就是个虚伪的女人,是她见过的最虚伪的女人,没有之一。
赵司建开足马力,抄了近路,一路狂飙到九州外科医院,没想到的是,在大厅门口,看见了田米。不愧是记者,第一时间就闻风而来了。她依然没变,兴许瘦了些,脸上有一丝憔悴。她朝他打招呼,他视而不见,径直走向电梯口,一名警员早已在电梯口等着,加上田米,一同进了电梯。警员想开口跟赵司建汇报工作,赵司建朝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有外人在,一会再说。赵司建跟田米的恋情,在警局是个公开的秘密,警员莞尔一笑,佩服赵大队长的工作态度,即便记者是女朋友,还是严守着秘密。见赵司建摆着一张臭脸,田米也一声不吭,三人沉默着一同到了22楼。
从电梯出来,进入走廊过道,现场已经被警察的警戒线封锁,赵司建嗅到了一丝不寻常。赵司建和一名警员弯身穿过警戒线,赵司建突然转身对处在警戒线上处于警戒状态的警员说,“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包括记者。”警员摸不着头脑,见赵司建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唯有照做。田米一脸不悦靠着一面墙杵着。
“人不见了,跟宋红的那个现场一样,几乎是复制了那个案发现场,监控里能够看见于阳进来,然后停电,整个医院这一片都停电,这次停得有些久,有五分钟左右,于阳的房间里有个内间,那里有个浴室,我们进来的时候一推开那个浴室的门,很紧,然后浴室的水倾泻出来,我们的人都被瞬间冲走,现在整个办公室跟个鱼塘似的。”副大队长跑到赵司建面前汇报。
“于阳死了?像具标本?”
“不见了,办公室没有发现他,整个医院搜遍了,就是没有发现于阳这个人。”
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赵司建感觉到一阵晕眩。他走进于阳那间办公室,过道上已经积满了水,皮鞋已经进了水,在门外探头进去看,屋子里恍如一个鱼塘,物品漂浮在水上。
“看见于阳进来的那个护士,你们问话了吗?”
“刚刚简单做了笔录,她说于阳心情不错,还主动跟她打招呼,从她身旁走过的时候,还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
“他们就没有说话?”
“说了,护士说,于阳说他出去散心回来,去办公室取个东西就走。”
“说了取什么东西吗?”
“没有,等办公室的水消了,我们再对物品逐一检查。”
“好,工作你来安排下,我有事先走。”赵司建吩咐着副大队长。他确实有事要解决,他知道田米一定在楼下等着他,有些事情是该了断了。
“赵大,你就不安排下接下来的工作?”
“什么都要我亲力亲为,那要你们这些副大队长干什么?”赵司建突然发火道。他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转而降低了声音的分贝说,“先把扫尾工作处理完,时间也不早了,保存好相关证据,让兄弟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大早开个会。”
“好的。”
交代完毕,赵司建乘坐电梯离开。他知道,明天开会也开不出个什么名堂,复制了宋红的案发现场,凶手绝对是同一个人,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这样看来,案子又一次回到了死胡同里。
田米果然在一楼大厅咨询台一张凳子上坐着,看见赵司建过来,她起身,跟了过去。
“你还在生气?”
赵司建没有理她,故意将两个人走近的距离拉开。走至大厅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身,望着田米揶揄道,“我是应该叫你蒋子晴了?还是田米,田大记者?”龙归市公安局发来传真,要求协查的蒋子晴,上面还有蒋子晴的照片,而照片上那个人,正是他女朋友,田米。
“对不起!”田米低着头,一副小学生做错事的可怜模样。
“难怪你一直不愿意跟我回家,还拖着,就是一直利用我帮你翻案,只有我傻不拉几地认为你是爱我的。”
“不是这样子的,我是爱你的。”她的眼睛里噙着泪珠,上前拉住赵司建的手。
赵司建一把甩开她的手,“是,以爱的虚伪名义利用我,对吧。”
“我承认,我是想通过你来帮助我妈妈翻案,我妈妈是冤枉的,要不然,我放着北京那么好的生活不过,取了个假名回到这里?”
“瞧瞧,露馅了吧?北京生活好,你回来就是翻案,至于我,就是你的一颗棋子。”
“赵司建,你能不能不那么不可理喻,先安静听我说完?”
“我不可理喻?”赵司建用手指指着自己反问道。
“这三十二年来,即便我在北京生活很好,我的养父母对我也跟亲身女儿一样,可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念我的妈妈,你知道吗?每当我听到别人喊妈妈的时候,我的心就特别难受,想到自己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我就特别难过。可生活还得继续不是?直到两年前,我收到一封匿名信,这是一封让我久久不能平静的信。信上说,我妈妈是冤枉的,万田村七条冤魂不会安宁,那封信还原了一个事情真相,官商勾结,为了政绩,下令放水淹没万田村,万万没想到,被两个人听见了,我妈妈就是其中一个,警察为了帮助小舅子,想方设法加害于那两个知道真相的人,于是就有了冤案的发生。”田米不管赵司建是否愿意听,她还是把藏于心中的那个秘密说了出来。
“给你写信的那个人,就是另外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即使女朋友是怀疑的对象,在听了她这些话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不知道,那个人让我看完信后把信烧毁,之后就没有联系了。我之所以迟迟不告诉你,因为我得保护自己,我不知道哪些人是值得信任的,哪些人是不能够信任的,后来通过观察,我相信你是值得我依托一生的人。”
赵司建有些动情,虽然不敢肯定那是不是她的谎话,但从她那真挚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哀求。
他终于妥协。
“那你想我怎么帮助你?”
“司建,我不是不想跟你回家,我是会嫁给你的,不管真相如何,我妈妈是不是真的被冤枉,等事情水落石出那一天,我就跟你回家,就嫁给你。”田米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给了他一个承诺。
他开始心存内疚,暗暗在内心发誓,一定要帮田米查个水落石出。
那天晚上,赵司建还是带田米回家了,田米并没有反对。出门时还朝着要跟赵司建断绝母子关系的母亲,突然来个360度大变脸,在田米面前一个劲儿夸儿子如何如何能干、厉害。赵司建很享受这温馨的一幕,那也是他梦寐以求的,尽管这样的幸福来得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