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下一段案情介绍之前，没想到手又不自觉地掏出了烟盒。玄承不好意思地看着叔叔，随后痛下决心似的把它拍在了桌上。

“在得知这件肢解案子的前一天，星期五晚上10点14分110指挥中心还接到过另一起报案。说有人在流经市中心区域的M河东北段发现了一颗人头。后来向报案人了解事情是这样的：当晚，一直习惯在写作前出门散步的网络作家A某顶着大风出了门，像往常一样按固定路线散步。马上就要走到M河时，突然迎风传来了爆炸声。一颗燃着蓝白色火焰的‘流星’从高空划过。出于好奇他沿着河岸方向寻了过去，前进了大约500米左右他意外地发现有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怪东西浮在河面上随风旋转，他走下河堤斜坡想看看那究竟是个啥。这近距离一看把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个球形的东西原来是个男人的头，长长的头发拢成了一束，上面拴着一截麻绳。因为绳子的另一头挂住了水面附近石缝里长出的植物枝杈，所以人头才没有顺流而下只是原地打转。”

“随后局里连夜组织警力对M河附近的区域进行搜索，没有再发现死者尸体的其它部分。这让我们觉得事态严重，而又无从下手。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又出现了‘松光电影院’的分尸案！一具无头尸，一颗无身头，这两者先后出现未免也太巧合了吧？它们会不会存在着某种联系呢？我们决定并案调查，后经西家人辨认那颗人头正是死者西金南的脑袋！”

“考虑到除了躯干尸块的总体体积硕大无法一次性挟出，人头又是其中最不容易隐藏的部分，我们假设凶手是分批次把它们携带转移出现场。之前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为晚8至10点；10点讲座结束后不久死者的人头就出现在了市中心。那么也就是说凶手必须在讲座进行的两个小时内完成所有环节。因为一旦讲座结束住在电影院的西家人随时都可能进入仓库，就会发现尸体，从而破坏弃尸计划。发现人头的M河和电影院分尸现场两地相距21公里，即使凶手手法娴熟半小时就可以完成分尸，在剩下的时间里也绝对来不及多次挟出尸块分弃。”

“为了验证这个现实中不可能完成的行动在案发相同时段我亲自开车往返了两趟。因为地铁2号线修建工程的施工，前往市中心区域多条道路封堵单从电影院到M处来回最快也得3小时，这也仅是一次一条路线弃尸所需的时间。”

“我分析凶手之所以把躯干留在现场也是因为实在无法带走这个体积最大的部分了吧！这种理想性的假设即使可以实现也与分尸现场的情况充满矛盾。既然四面监视下的电影院在讲座过程中根本没有人出来，那尸体头部又怎么会出现在21公里以外的地方呢？那些四肢又在哪呢？”

“哈，‘飞头’终于出现了！不过，凶手把躯干留在现场不是很奇怪吗？”老画家兴奋地用扇脊拍着手心。“分尸这种处理尸体的方法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掩盖已发生过的谋杀。凶手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把所有尸块转移并清理好现场我想他是不会选择这种手段的。留下躯干不但得不偿失反而会暴露发生过的事情。所以我觉得这其中也许有某种特殊的用意。”

“要说奇怪的话，那就得数后来在‘云端长安城’小区的收获了！”

一听到这个小区的名字，麟老儿心头一震，爱徒辛奇家不正住在那吗？他脑中马上浮现出三天前男孩提到的那件事情。看来那不是幻觉！它和分尸案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奇妙的交集！

“昨天局里又加派了大批警力对以Ｍ河为中心的区域进行大面积细致搜索，一旦找到尸体其它部分大家都希望能从上面发现锁定凶手的线索。当我带领小组进入Ｍ处西南线相距三条街的‘云端长安城’小区，在小区边缘东北角的高层楼体旁，绿地中央几株丁香树枝杈间发现了一块撕裂的黑布以及一把同样用黑布裹着的菜刀，刀身上沾着干涸的血迹。”

“来这里之前法医也得出了化验结果，证实布和刀上血迹中的DNA物质与西金南完全一致。更令我不解的是不但草地上看不出任何走动踩踏的痕迹，而且附近的居民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东西是何时，又是何人丢在那里的！”

“只有一把刀吗？这似乎说明……凶手是一个人！即使是多人一起分尸在只有一件工具的情况下同样无法提高效率，更谈不到为接下来转移尸块争取时间了！”

“分尸工具为什么会丢弃在那么明显的地方，那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吗？……这个新线索目前看不出对解释21公里难题有任何帮助……”

房顶的铁皮被大风刮得咚咚响，好像一部运转不佳的马达。老人跳下椅子走来走去，握着扇子的小手一直背在身后。他站在窗边看着巷子里扬起的尘土，脸上现出少有的困惑。

短暂的沉默中，玄承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

“队长，有新情况！原本本市县治的H县公安分局，也就是新近刚刚调整划并为本市区治的H区分局发来协查通告，据称于上星期六在该区不同位置发现男性尸体的四肢，均用黑布包裹。经法医鉴定源自同一尸体……”

这怎么可能？！如果没记错，D区的案发现场距离H区40多公里，也就是说在案发当晚的两个小时脱离尸体的四肢竟然飞奔出了如此远的路程！听到这儿，连一向遇事沉稳的玄承也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直愣愣地站在那，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此时他的脑中又闪现出《拾遗记》中的记载：“……两手遇疾风，飘于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