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三天的中午，Ｈ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玄承像往常一样在“哈勒锦面馆”角落的6号餐桌找到了叔叔麒麟。

“麟叔，昨天在我们正准备出发进行逮捕前王哲竟然主动去局里自首了！在交代作案的过程中开始他一口咬定所有的一切都出自自己一人之手！后来当我们问到在仓库找到的气球上为什么会检验出他们三个人的指纹时，沉默了好半天他最终才说出了全部事实。想听听吗？”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他，想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说：“比起动机啦，幕后感人的故事啦，我更欣赏案件解谜过程中人性展现出的千变万化的妖异形态！既然你专门跑来一趟，那就讲讲吧！吃饭了吗？吃了！那就要两瓶茶吧！虽然我和面馆老板是多年的朋友，但桌上就一个空碗两个人坐着聊上半天总觉得不好意思。老板，两瓶康师傅乌龙茶，谢谢。”

饮料上桌后，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玄承终于开始了讲述：“那晚从您家走后的第二天我就安排人查了三人的档案。不出我老爸所料，他们工作学习的经历的确促成了这次犯罪诡计的顺利实施。在没遭遇事故残疾以前，王哲曾在省内一家气象站工作过一年；而两个去年大学刚毕业的表弟又分别是化学和物理学方面的人才。在吴家院子后面的小巷里我们发现了一辆崭新的三轮柴油摩托车，后经邻居证实确是二人在半个多月前购买。从那车子的轮胎上我们还检验出了和我市北出城口收费站附近荒草地完全一致的沙土成分，这无疑证明当晚他们的确开着它去过那里！”

“您猜测中那种气球定时自爆装置现实中真的存在！三人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事先进行了多次反复的计算与实验。他们选择了气象气球中的‘定高气球’，这种气球并不以升空高度见长，而是会停留在大气的等密度层面上平稳地随着风向漂移。三人首先在球内充入相当于极限容量大半体积的氢气；然后用刺了多个透气孔毛毡样的建筑隔热材料岩棉包裹好适量的干冰放入球内，以防干冰与球内壁直接接触零下78．5度的低温冻裂气球；紧接着在气球口处粘上事先混在胶水里的白磷，最后用拴着尸块的绳子扎紧，放飞。一开始这种未完全充满的气球并不会升空到自身的制高点，但却仍然会随着风向远去。飞行的过程中干冰逐渐气化，二氧化碳气体开始填充球内余下的空间。由于二氧化碳重于氢气，在占据容积一定比例时气球飞行高度就会逐渐下降。当气球被完全充满，二氧化碳气体仍然继续不断排放，气球膜经受不住形变最终被撑炸。炸裂后气球口处的白磷便会裸露在空气中，坠落过程中气流的摩擦促使其迅速达到燃点，开始在空中燃烧。最终在落地前后消失殆尽。”

“原来如此，这种驾驭风充当翅膀的方法的确出人意料！从另一角度看，他们正是借助了风的强大力量弥补了自身身体上的残疾，使得他们的头脑、手臂和双腿得以无限延伸，无形中三人也完成了从人到‘飞头蛮族中解形之民’的‘进化’！……他对把尸体躯干留在现场怎么说？”

“三人在作案前两天就拨打了广告上西金南的手机，双方约好星期五晚讲座时私下见面。他们编造的理由是想和被害人长期合作做产品代理。当时西金南满口应允非常高兴。因为三人从小就一直在松光电影院看电影所以对楼里的环境非常熟悉，最先是他们主动提出上二楼找个安静的地方详谈。在二楼的谈话过程中他们趁其不备用麻醉剂将西金南麻倒。肢解完毕后他们又故意把躯干留在了那里！据供述目的有二；其一是证明自己虽然是残疾，但仍可以创造出常人难以想象的犯罪诡计。其二是王哲要阻止母亲再次掉进传销陷阱。因为在残疾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他的妈妈为了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四处奔走，多方搜罗，积蓄已经被很多类似的虚假宣传骗得所剩无几……”

听到这，老画家麒麟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幻戏图》的另一番景象。面带笑意的西金南席地而坐，手里操纵的提线板下一个由各种小物件拼装成的傀儡木偶灵巧地扭动着身体。眼神迷离的老母亲扑奔而去，王哲伸出手正试图拉住她。而西金南身后他的弟弟妹妹们却在蹦跳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