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8月20日,星期日,凌晨2点15分
莫尔塞岛
锁链灯塔的光突然照亮了这个肮脏的房间。一秒过去,又陷入一片黑暗。探照灯灰蒙蒙的光射进来,就像是成千上万的虫子爬上了这束微光。
我会死在这里,死在这个脏兮兮的地方。
我对这一点很确定。
只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会折磨我吗?为了让我招认,他们会走到哪一步?会揭开我的伤口吗?在我的血肉里寻找和夺取他们窥视已久的记忆?
他们是一群记忆的侵犯者。
一切都明朗了。几分钟前,我把碎片拼凑到一块儿,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细节。
他们是怎样意识到这一点的?
死一般的寂静。莫尔塞岛上没有一点儿声音可以穿越这里厚厚的石头缝。我只听得到刽子手缓慢的呼吸声。他们有四个人,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我现在跟他们一样都是成年人了,按照他们的布局,我应该盲目地相信他们。但事实并非如此,甚至与我想象的背道而驰。
唉,没办法。
手枪对准了我。其他人靠着墙站,纹丝不动。我只能看见他们的影子。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他们跟我一样,都知道有十来个警察被派到莫尔塞岛上寻找我们的踪迹。警察也许已经开始搜索地下通道。整座小岛应该都被翻遍了,然而警察们找不到我们,至少在短时间内找不到。所有的迹象都被小心掩盖了。这一切都早有准备。绑架我的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我还有一丝希望吗?
海面上连一个瓶子都没有。只有几个小时前散落的几片红色纸片,被拉芒什海峡的大风吹散了。也许我信赖的那几个人可以猜到。也许吧。
他们要如何找到我……
灯塔的灯又射过来了,就像一道闪电。白光闪瞎了我的眼。三个面色苍白的刽子手,就像是修道院里从未见过光的怪兽一样紧紧盯着我,毫无怜悯之情。只有那个女的靠在烟囱旁,目光落在别处。
碎掉的玻璃瓶口在隐隐发光,我唯一的武器离我脚边3米远。
我会死的。
他们不会放过我。我对此很确定。我紧紧盯着他们的脸,想看清他们真正的模样。这四天来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还有其他不值得一提的烦恼。
我跟同龄的青少年别无两样。
平庸至极。
很难如实描绘我的想法和情绪,这些天发生了太多变故。一小时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我越发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我想到了参与这次冒险的同伴们:西蒙·卡萨诺瓦,马迪(马迪哈的昵称),阿尔芒。
我还是想搏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