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8月19日,星期六,11点37分
尼斯,克莱尔高领路
加布里埃尔·博尔德里弯下腰看文件,然后又拿起来继续看。
“你还要第二瓶吗?”
“其实我得出发了……还有1200公里呢。”
“不用这么快吧?”
“不,必须走了。”
加布里埃尔·博尔德里再一次去到酒窖,拿回了一瓶沃恩—罗曼尼1989。他给自己倒了一杯。
“啊!我们调查方向是对的,进展不错。”
西蒙觉得跟第一瓶味道一样,但没有做任何评价。
“那么,我们打开文件看看?”博尔德里说。
“您从没打开过?”西蒙很吃惊。
“10年前刚收到时打开过一次。从那以后,就一直躺在保险箱里。”
“10年一下子就过去了。”西蒙有点儿激动,“这份不是公证员家那份的复印件吗?”
“不,让当时说这份不是。公证员家那份是留给科林的。那里面有土地证、个人的回忆还有一封信,他在里面控诉了真正的罪犯,有具体的名字,是跟塞米提有关的人……还有一张地图,小岛的地图,和一份地下隧道的图纸,包含可以找到疯狂马萨林宝藏的线索。”
“藏宝图?他发现了疯狂马萨林的宝藏了吗?”
“好像是的。我们可以相信他。在消失之前,他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大概意思是:我把疯狂马萨林的秘密告诉了科林。在公证员那里的地图可以帮他想起来。光是地图没用,光是科林的记忆也没用。”
西蒙把酒喝完了,然后说自己不应该喝多了。他觉得头晕。
他说自己得走了,得马上出发。这出戏此时此刻正在小岛上演,但是他此刻却站不起来。
“那您的文件夹里是什么?”他问道。
“我这份文件夹,是关于疯狂马萨林其他的研究资料。他将近20年来的调查结果。他还说过这样一句话:你是我朋友中唯一的富人,你不关心这个宝藏。但是如果科林想了解更多,想知道我是如何调查的,你可以把整个事情真相读给他听。他也许会感兴趣。他也许会比我更喜欢历史。他当时还说了这样一句话:当你明白了我坟墓里最深的真相,你会骂我是个浑蛋!我到现在都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加布里埃尔·博尔德里也喝完了酒杯里的酒。他看起来比西蒙能喝。他走在地板砖上,欣赏着天使湾的海景,绿松石般的海水上漂浮着白色的帆船。
博尔德里继续说:“据我所知,他在协会最后一次聚餐时告诉了科林他的秘密,从那以后,整个协会就分崩离析了。”
“就像是基督的最后一餐。让·雷米认为自己是基督吗?”西蒙评价道。
“也许吧,至少是先知。但是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就是他没有复活。”
他举起了空杯子,若有所思。
“唉……”
西蒙看了一眼橙色文件夹。
“我们打开吗?”
加布里埃尔·博尔德里把绳结解开。西蒙一副怀疑的表情:这里面真的包含了宝藏的线索吗?
加布里埃尔·博尔德里打开了文件夹。厚厚的100来页,他迅速翻了翻。
“整整20年的研究啊!”
他翻回前面几页。
“将近300年的历史,最早的线索是塞维涅夫人的信件。传说马萨林拥有取之不竭的财富,他控制了整个法国王室,甚至还帮助年轻的路易十四加冕成功。”
“我知道这些。”
“你读过《小岛人》吧?让·雷米是第一个发现这封信的人。我想他是因为这封信才燃起考古的激情。修道院,宝藏。我承认他一开始跟我讲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相信。他那套理论仅仅是因为这封信,这些来自上流社会的八卦,就花上一辈子去研究。”
“好比人们根据时尚杂志《此时》或者《盛宴》里面的八卦勾勒出2000年一整年的概况。”
“没错,你不觉得这样很不靠谱?”
“这是研究者的直觉。”
“也许吧。”
加布里埃尔·博尔德里继续翻看文件。西蒙站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抽象画。他的眼睛紧紧盯着一幅绿色和橙色的方格画。他转过身,站在老总身后。
加布里埃尔·博尔德里在翻看小岛上的遗迹地图,修道院的老地图,大革命时期的文件,土地买卖公证书,市政文件等,甚至还有土壤成分报告。
“这些文件太厉害了。”西蒙不禁感叹。
“是的,让·雷米发现了整件事情的关键。”
“是年轻的农民那件事?”
“是的,”博尔德里回复,“《小岛人》报道过。但是这里包含所有的细节。这里有吕西安·韦尔热在1914年开垦土地时写的信。让·雷米能找到这些档案真是不容易。我当年没认真看。我给你读几封信,然后我们再比比看谁更聪明。”
西蒙认真听。
“谁给谁写的信?”
“农民吕西安·韦尔热跟莫尔塞岛小学老师亨利·富舍罗之间的通信,后者退休去了佩里戈尔。我给你读第一封信:莫尔塞岛,1914年1月3日。富舍罗先生……他感谢他当年的辛勤培育。下面是重点:您会收到一个大惊喜包裹。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我想这个跟宝藏有关。我对此抱有很大希望。也许我会因此发大财。但我知道您是这方面的专家,希望您能告诉我这个物品的真实价值。就这样,然后他又提到了他的童年。对我们来说没什么意思。那么你的想法是?”
“还不清楚,有老师的回复吗?”西蒙皱紧了眉头。
“有。泰拉松—拉维勒迪约,1914年2月21日。我亲爱的吕西安……我很高兴收到你的消息。我收到了你的‘宝藏’,我不知道莫尔塞岛居然有这种财宝。虽然很奇怪,但仔细想想,也说得过去。你问对了人。吕西安,你手里的宝贝是整个法国甚至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是的,除了财富,你还会收获名誉。这种发现在当今是很罕见的。如果你不相信我的判断,那么不要迟疑,把你发现的其他宝贝也寄过来。我开玩笑的。注意身体。然后是一些废话……”
“天啊!”西蒙高喊,“他们就不能在信里说清楚是什么吗?还有其他信吗?”
“还有最后一封。几个星期后吕西安就出发去前线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莫尔塞岛,1914年7月26日。富舍罗先生,谢谢您的鼓励。我工作很辛苦。我特别希望出人头地。您会收到其他的包裹。类似的我发现了十多个,估计还有更多。但是这一切被该死的战争耽搁了。但您要明白这不重要。然后他讲到他很怕出发去战场……这就是所有的细节。”
西蒙无语了。
“天啊,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为什么他被战争耽搁了挖宝藏这事不重要呢?”
“不知道啊!”博尔德里把文件夹合上。
“财富,地下宝藏,取之不尽的财宝。文件里没有别的吗?”西蒙问道。
“无论如何,我没找到其他的资料。但是我也没有读完,所有的线索都在里面。让读懂了这些信件。”
“他是历史学家,而且他在岛上,你必须在岛上才能理解。”西蒙回答说。
加布里埃尔·博尔德里把文件放在桌子上,走了几步路,面向大海。阳光透过玻璃门洒进房间。光线层层叠叠,就像激光光束一样,射在白色的瓷砖和游泳池光滑的地面上。
“无论如何,我们马上会知道答案。”老总说道,“不久以后,小科林就会从公证员那里拿到地图,然后寻找记忆中的线索。他会来找我,我们终究会知道真相。”
“希望如此吧。”西蒙感叹道。
“你在想什么?”博尔德里不免担心。
“总是有股不祥的预感。这封信,古老的秘密,定时炸弹,就像您说的。这个16岁的孩子被卷入风暴中。”
“没事的,你也说了,他去度假了。他不在岛上,跟这事搭不上边。起码过几天或者过几个星期才会有音信呢。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保护他。我会着手处理的。我有法子。我欠他的。”
他伸展四肢,模仿着格斗里的姿势。
“我希望你说的没错。”西蒙退让了,“我真的希望自己是想多了。让·雷米是个聪明、有条理的男人。关于他儿子继承财产一事,他应该都安排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