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猫》第二十七章:真相|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九命猫》第二十七章:真相
真 相 
 
  烧完了照片,李庸坐在了床上,又一次和那个黑糊糊的洞口对视。

  是蒋柒吗?

  不是。他这样想。

  这个憨直的人回想着蒋柒的眼神和举动,终于察觉到了一种挑逗。

  黄太死的那天,她在胡同里和李庸相遇,一定是想和他多聊一会天。她说:“你看,今晚好像要下雪……”

  刚才,她说:“既然你不怕我,就在这儿多待一会儿。”

  她和丈夫常年分居,肯定寂寞。

  意识到了这一点,李庸的心情产生了一些变化,恐怖的黑白生出了爱情的五颜六色……

  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培植这些美好的胚芽了。

  死亡已经逼近。

  如果是蒋柒干的,那不过是人为的谋杀。

  如果不是蒋柒干的,那一定就是地下坟墓里的人所为了。谁都救不了他。

  他静静地等待着。

  除了等待,他无事可做。

  那个洞口静悄悄,还不见猫的踪影。

  四周静极了,只有钟在滴答滴答地响。

  李庸忽然意识到,应该想一想还有什么身后事需要处理。

  对了,还欠单位三千元钱。

  没关系,抽屉里有定期存折,三千五百元。

  他死了后,大家整理遗物的时候,会发现它。他没什么嫡亲,这存折正好充公。 

  还剩一点,就当殡葬费吧。

  还有,交给那个阴阳先生的三千元钱似乎应该索要回来。算了,人都没了,要那钱还有什么用?

  还有什么事呢?好像没有了……

  不,还应该找蒋柒谈一谈。

  李庸在家里端坐了一夜。

  天亮后,他给蒋柒打了个电话。

  蒋柒的发廊收工晚,此时,她应该在睡觉。

  “蒋柒,我是李庸。你起床了吗?”

  “起床了。”

  “你能不能来一下?”

  “怎么了?”

  “我还想跟你谈一谈。”

  “你最近怎么总是神叨叨的?什么事?”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了。”

  蒋柒似乎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严重性,想了想说:“好吧,你等着。”

  十多分钟之后,蒋柒来了。她穿得整整齐齐。

  李庸坐着说:“你坐下。”

  蒋柒就坐下了。

  “我活不久了。”

  “是不是谁要害你?”

  “是。”

  “谁?”

  “我说不清。”

  “你还是想问我那件事,对不对?”

  “要不然我死了心里都有疙瘩。”

  蒋柒低头想了半天,终于说:“好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生我气。”

  “我不会。”

  “你知道周大壮这个人吗?”

  “不知道。”

  “朱环有没有告诉过你,她被人强奸过?”

  “……她说过。”

  “她有没有告诉你那个人叫什么?”

  “没有,我也没有问。”

  “那个人就叫周大壮。”

  周大壮。这个陌生的名字第一次进入李庸的耳朵,他马上感觉到所有的事都恶狠狠地转了个弯。

  “其实,周大壮和朱环的关系并不是强奸。”蒋柒定定地说。

  李庸一下就蒙了。

  蒋柒认识周大壮的母亲,她就住在蒋柒的发廊后面,经常到蒋柒的发廊剪头。

  周大壮以前没什么劣迹。

  他在一个工厂当钳工,长得很健壮,很帅气。

  公审他那天,他的脖子上挂着大牌子游街,很多女孩都在议论他,感到很惋惜。

  实际上,他跟朱环早就发生过几次肉体关系。 

  欧利不在家的时候,周大壮还曾经在朱环家过过夜。

  这件事欧利一直蒙在鼓里。

  朱环告周大壮强奸她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相好一年多了。

  周大壮是个情种。

  情种分两类。

  一类是只爱一个人,至死不渝。

  这类情种就像一颗忠厚的种子,倾注全部汁液,一生只开一次花。这种花当然是奇光异彩,令人赞叹。

  还有一类情种,像雨滴,漫天飘洒。

  和这个异性在一起,他是一滴痴泪;和那个异性在一起,他还是一滴痴泪。

  左难割舍,右难分离……

  周大壮属于后者。

  他虽然很黏糊,但是,本性却是善良的。

  他和朱环的关系,很多邻居都知道。

  周大壮虽然比朱环大,却没有结婚,是个小伙子。而朱环是个有夫之妇。在邻居们眼里,是朱环勾引了周大壮。

  蒋柒也知道这件事。

  有一天半夜,蒋柒从发廊回来,还在朱环家门口撞见了周大壮。

  朱环却以为大家都不知道。

  但是,蒋柒不知道朱环为什么突然把周大壮告上了法庭。

  朱环对警察讲的经过是这样的:

  那天,她丈夫欧利不在家。

  朱环在睡梦中被一个声音惊醒了。

  她睁眼看去,发现一个黑影从窗子钻进来。

  她知道来歹徒了,转身就跳下地,朝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那个歹徒猛地扑上来,把她摁倒在地……

  那天晚上有月亮。

  在歹徒对她实施强奸的过程中,她认出他来——她以前认识他。

  朱环说,他一定是从哪个邻居的口中知道了她老公出差了,就动了邪念。

  被警察抓走之后,周大壮不承认他强奸了朱环。

  他说,他爱朱环。他和她同居过几次了。

  警察:“你什么时候和被害人发生过性关系?”

  周:“从去年开始,时间我记不清了。”

  警察:“谁能作证?”

  周:“朱环。”

  警察:“她是告你的人!”

  周大壮缄默了。

  周大壮和朱环之间到底是不是强奸?

  有一个细节最重要,那就是有没有人听到朱环喊救命。

  警察走访了朱环的两家邻居。

  西面是蒋柒。

  蒋柒说她没有听见半夜有人喊救命。

  东面是黄太家。

  黄太说:“我听见了,喊了三四声,是个女人的声音。当时我没听出是朱环。我还出去看了看,又没有动静了,我就回来睡觉了。”

  而那天晚上,风从西朝东刮。

  也就是说,如果朱环家传出呼救声,蒋柒家不容易听见,而黄太家却容易听见。

  警察:“你是几点钟听见有人喊救命的?”

  “大约十一点左右。我没看表。”

  于是,周大壮的罪名成立了。

  警察再一次提审周大壮。

  才几天时间,周大壮就瘦得不像样子了,好像换了一个人。

  他承认了。

  他的神情变得麻木。

  警察摆出了黄太的证词,然后问:“你还想抵赖吗?”

  周:“不想了。”

  警察:“你是怎么产生这个犯罪动机的?”

  周:“因为她长得胖。”

  警察:“你怎么知道她老公不在家?”

  周:“我听人说的。”

  警察:“听谁说的?”

  周:“听她的两个邻居说的。”

  警察:“你是从哪里进入受害人家里的?”

  周:“门。”

  警察:“胡说,门锁着!你到底是从哪里进去的?”

  周:“我把门撬开了。”

  警察喝道:“门根本没有破损的痕迹!”

  周:“是窗子。”

  警察:“讲述你犯罪的详细过程。”

  周:“我从窗子钻进去,看见她躺在床上睡觉,就扑了上去,把她强奸了。”

  警察:“别浮皮潦草,要详细。”

  周:“我扑上去,撕掉她的内衣,又脱掉自己的裤子……就把她强奸了。”

  警察:“她没反抗?”

  周:“她反抗了,我用身体压着她。”

  警察:“她喊没喊?”

  周:“喊了。”

  警察:“喊什么?”

  周:“……强奸了。”

  警察:“不许胡说!”

  周:“是救命。”

  警察:“喊了几声?”

  周:“两声。”

  警察:“再想想。”

  周:“四声。”

  警察:“你是不是要我们给你清醒清醒?”一边说一边晃动手里的警棍。

  周大壮乖乖地说:“是三声。”

  到了法庭上,周大壮一言不发,只是唏里哗啦地流泪。

  讲到这里,蒋柒突然问李庸:“周大壮有女朋友。你知道是谁吗?”

  “谁?”

  “就是老米家的那个女儿,米香晴。”

  “那个疯子?”

  “就是她。”

  “我好像听谁说过,她男人进了监狱。”

  “那个人就是周大壮。”

  “我一直没想到,这些事跟我家有关系。我在这里住五年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这件事牵扯到朱环的贞洁和人格,而你是她丈夫,任何人都不会对你讲。”

  “米香晴和周大壮还有七天就结婚了,男朋友却突然成了强奸犯,被抓走了,判了刑……米香晴的神经受了刺激,两年后终于疯了。”

  “我说呢,这么多年来,她母亲见了我眼神总是怪怪的。”

  “周大壮和米香晴已经谈了三四年了。他对米香晴特别好,经常到她家来。那期间,米香晴的母亲总生病,朱环经常去帮她打针,就这样,她和周大壮认识了。”

  周大壮是第二天下午被抓走的。

  他的胆子很小,听到了风声,从居民楼四层上跳了下来。

  经过抢救,他竟然活了过来。

  更奇的是,他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什么损伤。

  他已经和米香晴领了结婚证。

  从法律角度讲,米香晴已经成了周大壮的妻子。两个人还没有洞房花烛,周大壮就被关进了大牢。

  在不知道真相的人眼里,周大壮是个衣冠禽兽。

  在知道真相的人眼里,周大壮也是个花心男人。

  不管他是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米香晴都应该立即和他提出离婚。

  可是,她没有这样做。

  她一直独守空房。

  她母亲为此骂了她多少回,她却铁了心。

  一直过了将近两年,米香晴郁郁寡欢,终于在三年前的秋天,疯了。

  那个秋天特别冷。

  讲到这里,蒋柒的口气里透着一种悲戚。

  “米香晴疯的那些日子,邻居都很难过,觉得朱环把好好的一对年轻人给害了。”

  李庸的心情极其复杂。

  他怎么都想不到,和他过了五年的女人,竟然有这样丑陋的经历。

  在李庸心目中,她心直口快,乐于助人,是个很善良的女人。

  比如她对那只鹦鹉的态度。

  她从不把它锁住,她说:“那样,它多痛苦啊。”

  那次,鹦鹉好像病了,不吃不喝,她竟心疼得哭了……

  忽然,朱环的另一副面孔又浮现在李庸的眼前:

  她恶狠狠地走向了家里的那只黑猫。

  她的神态歇斯底里。

  那只黑猫懒洋洋地蜷在床上,乖顺地看着朱环。它以为女主人又过来抚摩它了。

  朱环一下就把它抓起来,可能用力太大,猫尖叫了一声。

  然后,她用胳膊紧紧夹着猫,走向了锅。

  锅里的水上下翻滚,还“吱吱啦啦”地响着。

  也许是那扑面的热气引起了猫的警觉,它一下就变得惊恐起来,一边“喵喵”地叫,一边抓挠女主人的胳膊,想跳下地。

  她死死抓住猫,猛地把它扔进那口锅中……

  还有那一次,李庸把猫装进布袋子里,想把它扔掉。

  朱环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狰狞:“还不如用棍子把它打死。”

  然后,她快步走出去,到院子里抄起一根沉甸甸的桦树棒,走到了那个布袋子前,猛地举起那根棒子……

  那一刻,她像个疯子一样一下下砸下去。

  她已经失去理智,手上没有了准头,有时砸在布袋子上,有时砸在地面上。

  那只猫像小孩一样在布袋子里凄惨地叫起来。

  她砸了十几下,那个小孩还没有死,还在叫着。她继续砸……

  “我从开始就怀疑朱环的死不是鬼怪作祟,而是人害的。”蒋柒说:“因此,你不要怀疑欧利,他确实已经死了。”

  “那是……”

  “周大壮。”

  “他现在出狱了?”

  “算起来,他的刑期还没满,还有半年。”

  “难道他越狱了?”

  “我想是。”

  “可是,他为什么害黄太呢?”

  “因为黄太作了伪证。”

  “黄太为什么作伪证?”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看来,这谜中有谜。”

  “好了,我知道的都对你说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谢谢你,蒋柒。”

  蒋柒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看了看李庸,说:“我担心他已经疯狂,弄不好会害你。你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

  蒋柒走了后,李庸陷入了另一种恐惧中。

  这是现实的恐惧。

  他不认识谁是周大壮。

  也许,周大壮真的越狱了。他一直在李庸家附近转悠,甚至还曾经几次和李庸擦肩而过。

  他当然知道李庸是谁。

  他在暗处,李庸在明处。

  也许,曾经和他在小旅馆同一个房间住过三夜的那个旅客就是他。他长得很健壮,很帅气……

  也许,那个石先生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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