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故事里都有一个记录的人,而文茵就是那个人。
“你要听我的故事吗?”纪素衣看着她说道。
文茵是个恐怖小说作家,为了寻求灵感,经朋友介绍找到了纪素衣。
朋友说,她大概有你需要的东西。
纪素衣要说的事情发生在老家,为了方便代入,会面地点就约在她的老家里。
她大约有一米五六,个子偏矮,样貌普通,脸颊两边有些许雀斑,属于那种丢到人群里都找不到的人。
她们坐在她儿时的床上,这张铁架床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很老旧了,坐下的时候,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文茵不禁有些怀疑,她真的能给她提供灵感吗,她可是先付了钱的。
“我现在开始说吧?”
文茵回过神来,拿出录音笔“等一下,我录个音,不介意吧?”
纪素衣摇摇头,“没事,你随意。”
“好。”文茵打开录音笔,“那我们开始吧。”
“这个事很久了,要从我四岁那年说起。”
纪素衣微微抬头,似乎在回忆。
那年她才四岁,正处于什么都懵懂,什么都好奇的年纪,既没有接触过精怪,也没有接触过神鬼。
以至于第一次见到那东西的时候,她还不懂那种奇怪的情绪叫害怕。
当晚正是除夕,他们有守夜的习俗,老家的楼房是自己建的小平房,两层楼高。
大人都在一楼院子吹水,喝酒,打扑克。
她和弟弟是小孩,不需要守夜,弟弟还在牙牙学语的年纪,母亲带着他们上楼休息。
床靠在窗户下面,躺下时,头对着门,眼睛能看到窗户外面的风景。
窗外是后山,听大人说,后山上面全是坟地,她还小,不太了解坟地是什么。
当时还是九十年代,生活条件没有现在那么好,家里还用着煤油灯,整个房间,除了一张大床,一个书桌,以及一个衣柜以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地板还是水泥的。
她和母亲,弟弟三人躺在床上,弟弟还小,需要母亲抱着睡,而她就睡在母亲身后,娘俩很快就睡着了,她却有些睡不着,那天晚上格外亢奋。
纪素衣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文茵问她,“怎么了?是想不起来了吗?”
纪素衣抿着嘴,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只是回想起来还有些害怕。”
“那不然我们休息一下吧。”
“不用,我继续说。”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过去了,还是睡不着,她打算去一楼找父亲,他们都在下面,肯定很好玩。
她摇了摇母亲,想让母亲陪她下去,楼梯没有护栏,也没有灯,有些危险。
母亲没有反应,她又叫了几声,一点动静都没有,往常这个时候明明只需要轻轻推一下她,她就会醒过来的。
于是她又躺了一下去。
过了一会,实在是无聊得很,就自己爬起来了,她小心翼翼的绕过母亲和弟弟,坐到床边,把鞋子穿上。
走向门口的时候,突然发现床头并排站着三个似乎是人的不知名物体。
“你不知道是什么吗?”文茵问她。
纪素衣摇了摇头,“不知道,它们长得很奇怪。”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然后年纪太小,记忆出现的混乱。”
“不可能,我三岁就记事了,而且当天晚上我没有睡着,意识很清醒,我站在它们面前看了一分多钟,距离它们也不过一米不到,不可能看错的!”
纪素衣听到文茵的质疑,看起来很激动。
文茵安抚她,“我只是有些好奇,提出我的疑问而已,你不要激动,因为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了。”
“你见到的不知名物体长什么样?”
纪素衣回忆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哆嗦了一下,“你知道3k党吗?”
文茵想了想,说道,“是美国很久之前的那个极端种族主义组织吗?”
纪素衣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个。”
“那三个不知名物体,左边的高一点,右边其次,中间的最矮。”
“全身都是白的,戴了顶帽子,圆锥形,帽子眼睛处挖了两个洞,穿着一身白色长袍。”
文茵心想,这听起来有点像白无常的描述啊。
纪素衣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接着说道,“长大后,有了相关了解,一开始我以为是白无常,但是我去搜索了,不是特别像,直到初中的某一天,我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看到了一幅插画。”
纪素衣说着又陷入了回忆。
彼时,她已经上初中了。
原本她也像文茵之前的质疑一样,以为自己是因为年纪小,看错了,或者记错了,因为太过诡异,没办法用科学解释,所以她就以这两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她上学的时候没事就喜欢往图书馆跑。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在课后前往图书馆翻阅书籍,进到里面随手拿了一本杂志,找了个位置就坐下来仔细阅读了。
当时六点多,天已经有点黑了,冬天的太阳都离开得比较快。
她看着杂志里面的趣事,时不时捂住嘴巴,无声的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
杂志翻到一半的时候,她看着书上那张图,突然大脑一片空白,惊出一身冷汗。
那是一张黑白照,几个头戴尖冒,一身白袍的人围在一个火堆旁边,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
这张图,一下就勾起了她压在心底的回忆,和她四岁那年看到的东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原来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吗?有种虚幻照进现实的魔幻感。
难不成小时候看到的是这些东西吗?
她忍住心中的惊骇,低头查看杂志上的描写。
3k党,美国著名的极端种族主义组织,1866年由南北战争中被击败的前南方邦联军的退伍老兵组成,很久之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
那她看到的是什么,难道是这些人的鬼魂吗。
纪素衣不敢多想,连忙将手里的杂志合上,放回书架,逃离似的离开了图书馆。
“所以你见到的那些东西你认为和3k党有关系吗?”
纪素衣抱着膝盖,将头撑在上面,眼神越过她,直愣愣的看向床头处,她喃喃自语,“我不知道。”
“那个时候它们就站在那里。”
她抬手指了一下距离床头大约五十厘米的位置。
随后,她站起来走过去,站在了那个位置的正前方。
大约一米左右,她扭头看向文茵,表情有些诡异。
她说,“当时我就站在这里。”
年幼的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有些好奇,就一直站在那直愣愣的盯着它们看,即便过去很久了,那种感觉想起来还是很清晰。
像是畏惧,又像是知道它们没有恶意一般。
过了大概一分多钟,她好像才回过神来,跑出门外,站在门外的时候,她还回头看了一眼,它们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她不敢多看,连忙跑下楼去。
至今她都不清楚为什么下去没有和大人说,也许是忘了,也许是潜意识觉得不能说吧。
“后面你没有再见过它们了吗?”文茵问她。
纪素衣又摇了摇头,“没有,但是我第二天就特别倒霉。”
“嗯?发生了什么?”文茵有些惊讶。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到床上的了,或许是家里人把我抱上来的吧。”
“醒来的时候,只有我自己在。”
纪素衣回想起来,还觉得有些过于离谱。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醒来就自己穿衣服穿鞋,想要下楼,结果不知道怎么的,从小一直戴着的玉佛不见了,她找了许久,才在门缝里面找到。
她伸手进去拿,结果莫名其妙就被夹到手,手一下就紫了,她疼得差点哭了出来。
缓了好久,她才想要捡起玉佛,结果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玉佛,她有些疑惑,难道是刚睡醒,看错了吗?
小孩子的心思很简单,既然看错了就算了。
但是霉运还没有结束。
走下楼梯的时候,从二楼一路滚到了一楼楼梯的一半,距离地面还有一米高,楼梯侧面没有护栏,接着她便从上面摔到地上。
这个楼梯她从小就走,第一次摔。
太疼了,她趴在地上,胸腔剧痛,躺了好久,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伯娘的惊呼。
“要死哦!你怎么睡在地板上!”
伯娘说的是她们家乡话,一种叫捱话的方言,她说起来有些一惊一乍。
没成想,她听到伯娘的话,一下就能说话了,也能动了,身上似乎也不疼了。
现在想想,只有一米高,她是正面朝下摔的,怎么会痛到说不出话,而且还动不了。
结果听到伯娘的话就正常了,怎么想都很奇怪。
她和伯娘说,她从楼梯摔下来了。
大约是伯娘和父亲说了吧,自那以后,家里的楼梯都被父亲装上了护栏。
“这就是这件事的全部了。”
明明是夏天,文茵愣是听出了一身冷汗,纪素衣描述得太过真实,让她觉得这个房子都有些吓人。
灵感一下就有了,她连忙拿起录音笔,和手提包。
她要赶紧回去把灵感记录下来。
“好的,今天谢谢你了,我相信你的经历会给我很多灵感。”
“那我先走了,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纪素衣微笑着,“不用了,谢谢,我还有别的经历,如果有需要,可以再找我。”
文茵一听,惊讶道,“你遇上的怪事不止这一件?”
她点点头,有些感慨,“是啊,可多了呢,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经历。”
那也太惨了吧,文茵心想。
“那我先走了,我得赶紧回去把灵感记录下来。”
她和纪素衣道别,路上的时候在想,所以那三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是白无常?还是3k党的鬼魂?
等她写成故事,看到的人多了,或许会有人给她解答吧。